秦沐歌的心猛地一沉。西北方向,正是白侨提及的那家茶楼所在!她面上不动声色,将明明揽入怀中,柔声道:“可能是路过的人好奇看了一眼。没关系,有娘亲在,有这么多护卫叔叔在,很安全的。”她示意乳母将曦曦也抱过来,不再在靠近外墙的地方逗留。
回到内院,秦沐歌立刻将此事告知了白侨和萧风。
“明儿也感觉到了?”白侨神色更加凝重,“看来那茶楼确实有问题。即便不是直接针对我们,也必是某个监视点。”
萧风道:“属下立刻加派人手,对茶楼及周边进行更严密的布控,同时排查近日所有与茶楼有过接触的人员。”
秦沐歌补充道:“不要只盯着茶楼本身,送菜的、倒夜香的、甚至路过的小贩,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眼线。我们要查,就要查清楚这条线上的所有关联。”
安排完这些,秦沐歌回到房中,看着正在玩积木的明明,心中充满了后怕与复杂。孩子的天赋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能提前预警危险,也可能将他置于危险的视线之下。她必须更加小心地保护他。
晚膳后,秦沐歌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境军中的公函,并非萧璟的家书,而是军中医官统领呈报的文书。文中提及,近日军中部分兵士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症状:低热、乏力、关节酸痛,并伴有轻微的咳嗽,但并无风寒表征,且病情迁延,恢复缓慢。随军医官用了常见的驱寒解表、清热化瘀之药,效果均不显着,怀疑是否是某种新型的时疫或北地特有的瘴气所致,特向王妃请教,并附上了详细的症状记录和尝试过的药方。
秦沐歌仔细阅读着文书,眉头渐渐锁紧。这些症状确实古怪,非寒非热,迁延难愈……她起身走到药架前,取出几本关于时疫和地域性疾病的医书,对照着症状记录翻阅起来。
明明洗漱完毕,穿着寝衣,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到秦沐歌的书房门口,见母亲还在灯下忙碌,便轻轻走了进来:“娘亲,你还在忙吗?”
秦沐歌抬起头,看到儿子睡眼惺忪却强打精神的模样,心中一软,放下手中的书,将他抱到膝上:“娘亲在看一些叔叔们生病的情况,想想怎么帮他们。”
明明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打了个小哈欠,迷迷糊糊地问:“是爹爹那边的叔叔吗?他们病得厉害吗?”
“嗯,是爹爹那边的叔叔。”秦沐歌轻拍着他的背,“娘亲正在想办法。”
明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小脑袋,看着桌上摊开的医书和那封公函,小声说:“娘亲,秋天来了,是不是容易生病?就像花园里的花花,有的会蔫蔫的……”
孩子无心的呓语,却让秦沐歌脑中灵光一闪!秋意侵扰,气候转凉燥,人体若不适应,营卫失调,是否也会出现类似外邪内侵、却又非典型伤寒的症状?这种“蔫蔫的”状态,不正符合文中所描述的“低热乏力、迁延难愈”吗?
她立刻重新审视那份症状记录和用过的药方。之前的思路都集中在“驱邪”上,或许方向错了?应该从“调和营卫”、“扶正固本”入手,佐以润燥之品?
一个以“玉屏风散”合“生脉饮”为基础,加减润肺化痰药材的新方子,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她立刻铺纸研墨,将所思所想详细写下,并注明此方意在增强兵士自身正气,抵御秋令不适,需观察用药后的反应再行调整。
写完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去,明明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小脸恬静,呼吸均匀。她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心中充满了感激。或许,正是孩子纯净的感知和童稚的话语,打破了她思维的定势。
她将写好的药方封好,命人明日一早以最快速度送往北境。窗外,秋月如钩,清辉洒满庭院。西北角茶楼的窥探,北境军中古怪的病情,都预示着这个秋天注定不会平静。但怀中孩子安睡的容颜,和她刚刚找到的或许能帮助将士们的思路,让她心中燃起了更多的勇气和希望。前方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丝,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那隐匿的敌人,在秋风的掩护下,下一步又会指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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