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记者互相对视一眼,本以为这年轻的小同学是满腔热血的“嘴强王者”,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啊!就这一番话,他们真有些分不清李师傅是在捧还是在黑了!
可李师傅一脸纯粹,眼神里也没有任何狡黠和算计的神色,他难道真的打心眼里就是这么想的吗?
“那李师傅,你们的工资结算正常吗?每个月是否准时足额发放?”
宁墨听到这个问题,垂下了脑袋,低低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这个...这个,的确欠了小半年了...但财政紧张,我们也听到了风声。除了等,没有别的法子...”
“那这个...铁皮房,您住了多久了?夏天里面的温度太高了,学校没配备防暑降温设备吗?”
宁墨对着几人咧嘴一笑,笑容中竟透着几分坦然与豁达:
“我来学校干保安八年了。这八年,都是住在这里。
冬天冷一些,多盖几床被子倒也还好。但是难挨的是夏天。四周都是热的,屋子里更是闷热像个蒸笼...”
宁墨无意展开,摆摆手说道:
“再说下去也是些牢骚话,我老头子就不说了。我们这老辈子人,吃苦吃惯了。毕竟打小什么日子没过过。
当年侵略者来的时候,大冬天我躲在我们家地窖里,躲了半个多月,身上都冻得快没有知觉了,还是活下来了。
人嘛,只要活着就行。我们吃点苦不要紧,把苦吃完了,娃娃们就可以享福了...”
张小果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好像再次从面前的老人身上看见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他们那一代人好像就是,从混乱的战争年代走来,总以为只要活着,日子总能找到一个盼头,苦也总能被消化完...
可是钱都流向了不缺钱的人,苦都涌向了能吃苦的。人生的码头,像是在一直雾气蒙蒙的海边,就连空气中都浸润着一丝带着腥气的咸...
说到最后,宁墨看对面几人的神色都沉重下来,对着他们安抚地笑了笑,说道:
“记者同志们,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其实,今天你们来找我,我很高兴。
我在这西门值班,8年的时间里,放行过的记者采访车辆,少说也有上百辆了。
他们的镜头都是对着学校里的大活动、大场面,对着那些大人物,写出来的也都是大文章...
能有个镜头,低下来拍到我们,能听听我们的声音,我已经很心满意足啦。
谢谢你们啊记者同志,我嘴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实在让我说,我只会说——
工人阶级万岁!无产阶级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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