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蜘蛛切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风间琉璃的肩膀!刀刃没入血肉,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出,染红了他的病号服。
然而,风间琉璃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被刺穿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反而顺着刀势向前微微倾身,让刀刃在自己体内进入得更深,脸上却露出了一种近乎宠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手,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语气温柔得如同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不对哦,哥哥……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杀了我,应该向这里刺才对。”
他看着源稚生因震惊和暴怒而剧烈动摇的眼神,像是叹息般轻声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啊,哥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借着两人之间因这一刀而被拉至极近的距离,猛地抬起头!
那双妖异的黄金瞳中,骤然亮起了无比繁复、旋转的、如同万花筒般的诡异花纹!那花纹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攫取了源稚生全部的视线和精神!
“不过在此之前……”风间琉璃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催眠般的魔力,“……你还是别来妨碍我了。”
言灵·梦貘!发动!
源稚生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被瞬间抽离,眼前风间琉璃带血的笑容和那旋转的花纹构成了最后的景象,随后便被无尽的、由他内心最深层恐惧所编织的梦魇彻底吞噬!他的身体晃了晃,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僵立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风间琉璃缓缓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将自己从蜘蛛切的刀刃上“褪”了下来,伤口处的鲜血流淌得更加汹涌。他看也没看那狰狞的伤口,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陷入噩梦、表情开始出现痛苦挣扎的兄长,转身,赤足踏着满地的玻璃碎渣,消失在了监护室的阴影之中。
言灵·梦貘,这本该是一个将施术者与受术者共同拖入梦境的精神牢笼,使用者自身也需承担巨大的风险和精神负荷。
但风间琉璃已经彻底吸收了那副面具的力量,他以自身“风间琉璃”人格对源稚生的极致怨恨为骨,以内心深处“源稚女”对哥哥无法磨灭的依赖与爱为锁,耗费了漫长的时间,精心编织、打磨出了一个独一无二、只为源稚生量身定制的终极梦魇牢笼。
这个牢笼是如此的精妙、如此的贴合源稚生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愧疚,以至于它一旦被触发,就能自行运转、不断滋生放大源稚生的噩梦,几乎不需要风间琉璃再额外耗费心神去维持和操控。它已经是一个完整的、自动化的“精神刑具”。
然而,制造并启动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针对性梦魇,也耗尽了他在这方面全部的精神“配额”和独特“材料”。
就像在游戏中作弊绕过了技能的致命Debuff(自身陷入梦境),但却也因此使得这个技能的冷却时间被拉长到了近乎无限——在可预见的未来,他再也没有能力和契机,去构建第二个如此规模、如此精准的噩梦了。
风间琉璃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源氏重工冰冷而复杂的廊道阴影中。他赤足踩过光洁的地面,留下一个个转瞬即逝的、淡淡的血脚印。
肩膀上,那个被蜘蛛切贯穿的伤口依旧在汩汩地淌着血,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但他仿佛浑然未觉。然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和比平时苍白几分的脸色,却昭示着他的身体状态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他的身体,确实还远未从那场诡异毒素的折磨中完全恢复。酒德麻衣带来的那种毒素,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它并非以猛烈的破坏力着称,却像是一种专门针对他强大龙血设计的“枷锁”或“腐蚀剂”,能悄无声息地渗透、干扰甚至麻痹他那本该傲视绝大多数混血种的恐怖血统的自愈能力和力量源泉。
这让他此刻的虚弱程度,远超寻常伤势所能解释的范围。
想到这里,风间琉璃妖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如果当时王将不是选择用那种方式将他“送”回源氏重工,而是强行要将他带走……以他当时中毒已深、龙血被抑制的状态,恐怕真的会在半路上就因为无法抵御毒素的彻底爆发或者王将的后续手段而……
死亡的阴影并非虚言。
但他终究还是赌赢了这一步,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包括王将的算计、兄长的矛盾,甚至是他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
现在,他走出了那间病房,暂时获得了自由,却也背负着更重的伤和未解的毒。
他必须趁着这短暂的机会,去做完该做的事。
风间琉璃没走出多远,就在一条相对宽敞的连接廊道里,遇上了三个他并不意外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矢吹樱、乌鸦、夜叉。
他们并非源稚生安排在这里的伏兵——因为源稚生很清楚,如果连他自己都拦不住源稚女,那么他们三人在这里也只是徒增伤亡。他们是在执行局的临时休息点等候,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和陪伴着那位将自己囚禁在病房外的少主。
当看到从监护室方向走出来的,并非他们的少主,而是穿着染血病号服、赤着双脚、肩膀上还有一个狰狞血洞的源稚女时,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恐慌所取代!
第一波袭来的是那个块头最大的(夜叉)。在他视野的侧前方,那壮汉如同被激怒的野熊,低吼着扑来,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他的面门。动作刚猛,但破绽大得可笑。风间琉璃甚至没有调整重心,只是用那只未受伤的手随意地一搭、一引、一送,仿佛对方全身的力量都只是借给他用的工具。那庞大的身躯就失去了平衡,像个笨重的沙袋一样被他轻巧地甩过头顶,“砰”地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地面上,瞬间只剩下痛苦的闷哼。
几乎同时,第二波干扰来自侧后方。几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是樱的暗器),瞄准的是他受伤肩膀周围的区域,意图限制他的动作。真烦人。风间琉璃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脚下步伐如同滑冰般微妙地一错,那几道寒光便悉数落空,钉入了他身侧的墙壁。而借着这半步的位移,他恰好切入到了那个正准备搞小动作的瘦高男人(乌鸦)的中线。对方显然没料到他速度如此之快,眼中惊骇刚现,风间琉璃的手刀已经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劈在了他的颈侧。干脆利落,一声不吭,对方直接软倒下去。
清理了杂音,现在来处理最后一个,也是看起来最棘手的一个(樱)。那女人身形如同鬼魅,一击不中立刻试图拉开距离,同时手已摸向腰后更危险的武器。但太慢了。风间琉璃的耐心已经耗尽。他身形一晃,仿佛瞬间移动般突兀地出现在她撤退的路线上,五指如铁钳般骤然探出,精准地扼住了她那纤细却危险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将她整个人“咚”地一声死死摁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窒息让她漂亮的脸蛋瞬间涨红,双腿无力地蹬踢,但那双眼睛里只有倔强的决绝,没有屈服。
“这里……是第几层?哪个区域?”风间琉璃冷冷地问,妖异的黄金瞳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回答。只有更加倔强的沉默。
无趣的忠诚。
他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猛地松手,任由她像断线木偶般滑落在地,然后在对方剧烈咳嗽、试图挣扎起身的瞬间,抬起脚将她踢开。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她眼里的光采熄灭,软软地瘫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风间琉璃甩了甩手,看也没看地上横七竖八的“障碍物”,继续向着廊道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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