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源稚女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柔和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种全然的依赖。仿佛刚才那导致整面防弹玻璃崩溃的恐怖力量与他毫无关系。
他向前迈出一步,赤足踩在满地的玻璃碎渣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似乎想要真正地靠近源稚生。
然而,他换来的,却是源稚生猛地向后退出半步,同时——
“锵——!”
一声清越的刀鸣!蜘蛛切冰冷的刀锋瞬间出鞘,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精准地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几乎紧贴着源稚女那试图凑近的脖颈皮肤!只要再前进分毫,或者源稚生的手腕轻轻一动,就能轻易割开那脆弱的血管。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源稚女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脸上那孩童般纯粹喜悦的表情似乎没有改变,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落下。
但是,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盛满了星光般喜悦的眼睛里,那璀璨的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一点点地……熄灭了。
就像是被乌云彻底吞没的星辰,只剩下了一片无声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空洞。
他没有再看那柄威胁着他生命的刀,只是静静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望着眼前如临大敌、用刀指着自己的哥哥。
那无声的凝视,比任何哭诉和质问都更让源稚生感到窒息般的刺痛。
源稚生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握着蜘蛛切的手稳如磐石,却又觉得有千钧之重。他看着弟弟眼中光芒熄灭后那片令人心悸的空洞,心中翻涌着无数话语,道歉、解释、质问……但最终,他还是将这一切都死死压了下去,只是用更冷硬的眼神回望着对方,试图维持那摇摇欲坠的决绝。
源稚女似乎彻底明白了兄长的“决心”。
他后退了一步,动作轻盈优雅,避开了那致命的刀锋。
就在他后退的同时,他脸上那孩童般的、纯粹的微笑弧度极其细微地发生了改变——嘴角的牵扯不再是全然的喜悦,而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眼神中的空洞被一种极致的、冰冷而妖异的华彩所取代;就连站姿,也从一个寻求拥抱的弟弟,变成了一个审视舞台的君王。
仅仅是一个细微表情和气质的改变,就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大气场。
他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清晰、悦耳却带着冰冷磁性的声线,如同吟唱般宣告:
“猛鬼众龙王,风间琉璃……”
他的目光扫过源稚生紧绷的脸,扫过这间布满监控设备的病房,最后重新落回源稚生身上,嘴角那抹妖异的笑容加深了。
“……如约而至。”
话音落下,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赤足立于玻璃碎渣之上,却仿佛身披无形华服,立于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明明身陷蛇歧八家核心重地的监护室,周身却弥漫着一种反客为主的、优雅而危险的入侵者气息。
仿佛他不是那个被囚禁、被看管的对象,而是那位手持请柬、亲自莅临这场盛大戏剧的……主角。
源稚生紧握着蜘蛛切,刀锋依旧稳稳地指向风间琉璃,试图用理性与实力碾碎对方那不合时宜的优雅与从容。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带着属于执行局局长的冷硬和属于“皇”的绝对自信:
“放弃吧,稚女……或者说,风间琉璃。”他刻意用了两个名字,“你赢不了的。”
他确实有这个自信。身为蛇歧八家倾尽资源培养的“皇”,他拥有绝顶的天赋、经历过最严苛的训练,更在执行局多年的浴血奋战中积累了无比丰富的、针对死侍甚至高危混血种的实战经验。无论是身体素质、战斗技巧还是意志力,他都站在混血种的顶峰。
更何况,眼前的源稚女刚刚从那种诡异毒素的折磨中苏醒,身体必然远未恢复至全盛状态。无论他此刻展现出的气场如何诡异强大,在源稚生看来,这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
然而,风间琉璃对他的警告和实力分析置若罔闻。他甚至没有再看源稚生一眼,也没有去看那柄随时能取他性命的利刃。他那双妖异的眼眸微微转动,精准地捕捉到了隐藏在病房角落阴影中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摄像头镜头。那红点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他似乎早就知道它在那里。
然后,在源稚生惊愕的目光中,风间琉璃对着那个摄像头,极其优雅地、如同谢幕的顶级歌舞伎演员般,微微鞠了一躬。他的动作流畅而充满美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恭敬与……戏谑。仿佛他是在对着一个冰冷的监控设备行礼,而是在隔空向某位藏身于镜头之后、窥视着这一切的“贵宾”致意。
风间琉璃看着源稚生紧绷的脸和那柄指向自己的利刃,脸上那妖异的笑容愈发浓郁,他轻轻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吟唱的、带着明显戏谑的语调说道:
“身为蛇歧八家最锋利的斩鬼之刀,执行局的局长大人……”他的目光扫过蜘蛛切的刀尖,最终落回源稚生眼中,“面对我这样明显的‘鬼’,却没有第一时间斩下来呢。”
他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毒针,精准地刺向源稚生最矛盾的心防:
“这是不是意味着……哥哥你,其实……舍不得我呢?”
这话语中的调侃和尖锐的指控意味溢于言表,仿佛将源稚生那层用责任和冷酷包裹的外衣瞬间撕开,暴露出了底下连他自己都不愿直视的软肋。
被如此直白地戳中心中最深的挣扎和痛处,源稚生一直强行压抑的情绪瞬间失控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源稚生低吼一声,像是要证明什么,又像是要斩断什么,手腕猛地向前一送!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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