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玄京的夜寒意刺骨。
一辆没有任何徽记的四马黑车如幽灵般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疯狂疾驰,最终停在皇城午门之前。
“来者何人?!皇城禁地,不得擅闯!”负责守卫的禁军都尉厉声喝道,数十名手持长戟的禁军瞬间将马车团团围住。
车帘缓缓掀开,露出太尉柳荀那张在灯火下格外阴沉的脸。
禁军都尉看到他,脸上的煞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敬畏:“太……太尉大人?!”
柳荀没有理会他,只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匍匐如巨兽的巍峨宫城,声音沙哑:“本官有十万火急的军国大事,要连夜面见圣上!”
御书房内,皇帝苏御依旧枯坐于龙椅之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大内总管陈续如猫般悄无声息地从侧门滑入,躬身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禀报:“陛下……柳太尉在宫门外求见。”
苏御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冰冷笑意。他挥了挥手,示意陈续退下。
这条养了多年的老狐狸,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柳荀一身紫色太尉官袍,走入了这间他曾无数次踏入、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彻骨冰寒的书房。
他没有抬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傲的头颅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
“老臣罪该万死!”
苏御没有让他起来,静静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背影,声音平淡:“柳爱卿,何罪之有啊?”
“南……南征大军……败了。”柳荀的声音嘶哑干涩,“二十万天兵毁于一旦。老臣身为百官之首,辅佐不力,致使国朝遭此大劫,罪不容赦!”
“败了?”苏御的脸上露出“震惊”与“悲痛”的表情。他缓缓起身,甚至因“激动”而踉跄了一下,被一旁的陈续连忙扶住。
“怎么会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愕,“朕给了他们二十万大-军,给了他们最好的兵器,最足的粮草。为何还会败?!”
苏御一步步走到柳荀面前,深邃的眼神中,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跟潜藏在其中的滔天怒火:“爱卿,你告诉朕,这到底是为什么?”
柳荀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今日这口黑锅,自己是背定了。
但他不能就这么认了。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流出两行“悔恨”的泪水:“陛下!非战之罪啊!”
柳荀嘶声哭喊:“是老臣错信了小人!是东路军主帅王坤,西路军的闫真,中路军的陈渊!是他们一个个刚愎自用,贪功冒进,不听号令,这才中了那逆贼苏寒的奸计,致使全军覆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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