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道:“干爹当日家中闹灾,不得已避难京师,走了门路这才入皇城为太监。本道家中人等业已散,再无亲眷,谁知有那孝敬的地方官儿,竟寻到了干爹的亲侄儿!”
贾琏心下腻歪,面上笑容依旧,道:“诶呀,如此真真儿是可喜可贺。”
黄门颔首不迭,又道:“只是琏二爷也知,咱家的干爹素来克己奉公、不贪不占,当差二十年下来,手头不过积攒了三百两银钱。偏生干爹的侄儿如今要户京师,一眼就瞧中了前门外一处宅院。咱家奔走几回,谁知那家人好生不识趣,咬死了作价一千五百两。
这……真真儿是让人为难。”
贾琏又不是傻的,此时哪里不知这黄门是来勒索?奈何娘娘如今在宫中恓惶,吴贵妃母凭子贵,听闻圣上月余光景才往娘娘宫中瞧一回。
连荣国府的奴才都惯会捧高踩低,更遑论宫中?这些时日娘娘用度时常不足,少不得银钱开道,如今这些没起子的太监竟也勒索上门了。
见其沉吟,黄门沉着脸儿有些不大高兴了,道:“二爷,今日之事咱家的干爹尚且不知,也是咱家想着贾家素来与干爹亲近,这才寻了二爷倒倒苦水。荣国府家大业大,若帮着干爹应个急,料想干爹来日定有厚报。”
一千二百两银子,贾琏不敢擅专,因是便道:“此事我做不得主,公公不妨先行回宫,待我禀过家中长辈,不日定有喜讯告知。”
黄门笑道:“好好,那咱家就等着二爷的喜讯了。啊?哈哈哈……”
罢起身一甩拂尘,一摇三晃而去。
贾琏送过黄门,直恨得牙痒痒,扭身回得荣禧堂,情知此时不方便言,便暂且将此事压下,只等迎春归家之后再寻了大老爷分。
不觉申时将尽、金乌西垂,戏码早就唱过,席面也已撤下,如今众人只在荣禧堂中吃茶憩。
少一时,贾母推困乏,王夫人请命,便扶着贾母先行回了荣庆堂。
陈斯远见此,干脆起身告辞。贾赦故意拿乔,略略颔首,端坐在椅上纹丝不动。便有邢夫人与贾琏来送夫妇二人。
一径到得仪门左近,邢夫人不好再送,便道:“你们两口和美,我这当长辈的自是放心。只是居家过日子,可不单是你们二人和美的事儿。二丫头稍长,远哥儿才十七,这家业如何打理,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样,过几日得空,我过去帮衬帮衬。”
迎春不好拒绝,只得乖顺应下。
邢夫人又道:“另则,你那舅舅眼看也二十了,合该一桩妥帖婚事。前些时日我托了官媒婆相看了几个,正要寻远哥儿计较计较。”
陈斯远哪里不知邢夫人别有心思?当下笑道:“既是给舅舅相看,我看不若得空回了邢家老宅一并计较?”
邢夫人一琢磨也是,便笑道:“便是如此,待定了日子,我打发人去告诉一声儿。”
陈斯远笑着应下,这才与迎春一并上了马车,施施然往发祥坊回转。
马车辘辘而行,车内夫妇身形摇晃。陈斯远不过微醺,二姑娘多吃了几盏,这会子面色酡红,瞧着好似将要醉过去一般。
略略颠簸,迎春螓首沾在陈斯远肩头,下一刻,二姑娘顺势便靠在陈斯远肩膀上。
陈斯远低声笑问:“醉了?”
迎春摇了摇头,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前所未有的体面,还有探春、湘云眼中若有若无的艳羡,这一切都让迎春如饮甘霖、似梦幻真!
柔荑下意识地箍了陈斯远的胳膊,握之健壮有力,迎春不禁愈发迷醉,便道:“就是有些乏了。是了,方才席间更衣,我那奶嬷嬷又寻了过来。”
迎春的奶嬷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因是成婚后干脆就没带到陈家。
陈斯远道:“怎地?那老货又要倚老卖老?这种事儿二姐姐不好推拒,只管推了我来做白脸儿。”
迎春道:“妾身也没那般不济事,她是为着我那奶兄,想要在陈家为其寻个差事。”
陈斯远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还是算了吧。”
迎春‘嗯’了一声儿,道:“我自是推脱了的。”
那奶嬷嬷大失所望,很是絮叨了一番,奈何随行的红玉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嬉笑怒骂揭了那奶嬷嬷的面皮,老脸泛红只得掩面退下。
顿了顿,又道:“今儿个听三妹妹,好似往通州的铁轨就要修好了。”
陈斯远笑道:“据闻拉货与拉客的马车是分开的,回头儿铁轨开通,我带二姐姐往通州去瞧瞧热闹去。”
“嗯。”二姑娘希冀着应下。忽而便觉抚着自个儿背脊的大手一路下滑,旋即又揉又掐的,直撩拨得二姑娘秋水盈盈、媚眼乱飞。
也亏得如今是在车中,不然不得夫妇两个便要成就好事儿。
待回返家宅,陈斯远扯了二姑娘直奔卧房,二姑娘此时酒醒几分,霎时记起昨夜的狼藉,唬得求高连连,只一个劲儿催着陈斯远去寻红玉、晴雯。
陈斯远故作不快,迎春又百般乖顺,半哄半劝的,这才撵着陈斯远往前头而去。
此时正值孟夏,陈斯远哪里耐烦去二房里厮混?旁人且不,红玉、苗儿、条儿几个可是久疏浇灌,这几日连红玉看向自个儿每每都带着幽怨之色,陈斯远自是要好生抚慰一番。
因是待入夜,这厮便叫了三个直奔后头听月楼而去。
夜里自是香汗泛清,流溢於衾。红玉、苗儿、条儿几个,无不美透春心。或四肢摊挫,乌巽停枕;或香肌零,玉蕊凋零。
内中风情,不一一细表。
至四更时分,陈斯远拾掇齐整,又往正房而来。轻手轻脚进了房,任凭迷迷糊糊满脸幽怨的绣橘伺候着宽了衣,陈斯远悄然摸向床榻。
眼见迎春业已酣睡,这贼厮心生戏谑,禁不住百般抚弄,直待二姑娘复醒,嗔怪了好几嘴,方才乐滋滋罢手。
谁知翌日早起,陈斯远到底不曾放过迎春,可谓醒来仍鼓涛冲波。
可怜二姑娘昏酥几回。一时四肢不定,口如冰冷,如饮琼浆玉液,身心如在浮云。
事后陈斯远略略温存,眼见二姑娘的确不中用了,这才起身自行往花园中习练桩功。
他如何行事且不提,却绣橘听了一早墙角,眼见自家姑娘不起,便只好守在房中。不知过了多久,心下忽而惊奇,姑娘迟迟不起也就罢了,怎地这会子还不见红玉、苗儿、条儿几个来?
至辰时过半,才见红玉、苗儿、条儿满面倦色而来,旋即睡饱了的二姑娘到底起了身。
绣橘未经人事儿,不知内中蹊跷,迎春则与红玉等略略对视,主仆几个竟都心有戚戚焉。
待用过早饭,二姑娘到底忍不住,私底下寻了红玉问道:“他……素日里都是这般?身子骨能扛得住吗?”
红玉咬咬牙,到底道:“太太不知,老爷早两年便天赋异禀。那会子夜里我与香菱两个还能勉强应对,谁知到得去岁,便是饶上的五儿也不过是旗鼓相当。”
二姑娘顿时目瞪口呆,一时蹙眉苦了脸儿。这夫君不中用自是让人发愁,可太过中用……也同样让人发愁了。
旁的不,单是过门这几日,前后折腾三回,二姑娘便觉自个儿要散了架子了,哪里还禁得住陈斯远折腾?
想到此节,二姑娘迎春倒是有些理解陈斯远为何沾花惹草了。那床笫间的本钱太足,可不就要多寻几个好姿容的伺候着?
与红玉嘀嘀咕咕半晌,待红玉退下,迎春蹙眉长叹,拿定心思,一则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高挂免战牌;二则,不得要早些请了邢岫烟入府了。
方才拿定心思,转而那红玉便去而复返,入内道:“奶奶,外头有个朱大娘,是有一桩好营生要与奶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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