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墨的青丝长及腰际,随风狂舞。
甚至连那扑面的、几乎要燎伤皮肤的炙热感,都如此真实、强烈!
此刻,这鲜明的感知让她确信...
第一次!
第一次!
我第一次在这场梦中,拥有如此清晰的自主意识!
下一刻!
陆沐炎急急提起裙摆,踩着滚烫的岩石,朝着那男人的身影奔去!
她一边跑,一边用尽力气呼喊,声音在火山轰鸣中显得有些渺小却执拗:“冥烨,冥烨!!”
“奶的,我这次非得问清楚不可,冥烨!!你回答我!”
闻言,那男人的身形微微一动!
他宽厚的肩膀,似乎因这熟悉的、带着怒气的呼唤而略显紧绷,流露出一丝诧异!!
他…
预备转过头来…...
——————————————————
蓦地。
一道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盘,穿透了梦境的喧嚣与灼热,直接响在她的识海深处。
此刻,身处坎位的少挚:“炎儿,还在睡觉吗?”
陆沐炎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如同蝶翼,挣扎着欲要睁开…...
少挚再唤一声:“炎儿?该醒醒了哦。”
这一声,温润璇溺。
尾音微微上扬,透着毫不掩饰的丝丝宠爱,在她耳边轻柔蔓延。
甚至隐隐带来一抹羽毛拂过般的瘙痒,奇异地安抚着梦中的焦躁…...
而就在下方众人正在沉默用膳之时。
陆沐炎蓦地从那个炙热混乱的梦境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耳畔,那岩浆翻滚的“咕嘟”声仿佛要散未散,残留着梦境的余响...
视线眇眇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静室内的那张茶桌。
桌上,还余半盏凉茶。
茶汤在静室柔和的光线下呈现出金黄色泽,映衬着不知何处来的、如同烛光般温暖的光晕。
这景象,恍惚间让她生出几分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少挚那间总能让人安心的小茶馆。
周遭弥漫开一种不真实的安逸…...
陆沐炎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模糊不清地轻应了一声,带着刚醒的鼻音:“…嗯。”
少挚的声音再次响起,已恢复了平时的清朗,带着商议的意味:“我觉得有必要问问他们现在的状况。酉时已过,大家应该都用完膳了。”
陆沐炎一怔,彻底回过神来。
啊!此刻在肙流!
不在什么火山,也不在茶馆…...
在,肙流啊......
她眨了几次眼,抬手揉了揉尚有些迷蒙的双眼,又看向不远处已摆放好菜肴的餐桌。
陆沐炎剑指于唇,语气带着刚醒的慵懒和一丝不好意思:“嗯…呀,该吃饭了啊?我睡过头了。”
少挚:“迟迟未敢打扰你清梦。但若不用些食物,之后那地界儿耗时太长,怕你身子饿着,撑不住。”
陆沐炎捕捉到他话里的亲昵,唇角微勾:“咱现在又是私聊呢?”
少挚轻笑:“嗯,等你随时开启群聊。”
陆沐炎也笑了,感觉精神清明了不少:“哈哈。”
少挚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那贯有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声线,透过无形连接,传递开去:“诸君,可还安好?”
几人闻言,进食或动作皆是一顿。
眸色,不约而同地一沉。
显然各自心境依旧沉重...
艮尘正在缓慢用膳,闻言,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互通声气。
他立刻一手持箸,一手剑指于唇,果断回应:“尚好,慕声何在?”
此刻的迟慕声...
因在盥洗室内用力过猛搓洗,他的手指、脸颊、脖颈处的皮肤全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有些地方甚至微微破皮。
迟慕声猛地用毛巾擦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声音异常沉静,几乎听不出情绪:“嗯。”
只一个短促的音节…却暴露了他的异常。
陆沐炎听得微微蹙眉。
随即,她佯装无事,下压心头的担忧,转移话头,唤道:“那...无讳?”
被子里的风无讳,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扯动嘴角,试图拉出一丝弧度,却只形成一个扭曲、带着明显心痛意味的苦笑,强撑着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回应:“好着呢...没事。”
这声音闷在被子里,有些失真。
陆沐炎再问:“白兑师尊?”
白兑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动作干脆利落,直接剑指于唇,声音冷冽:“今晚子时?行动?”
不带任何寒暄,完全直白,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关心的,只有下一步。
几人闻言,目光当即齐刷刷看向高空悬挂的、已然更新的布匹。
陆沐炎舔了下唇,嗓音里带着一丝懊恼,解释道:“…我这里的坤位门,其实昨晚子时就打开了,我把这事儿完全忘记了...”
她语气带着不确定和探索的意味:“我也不知道那门后面这次是什么...只能等今晚子时,咱一起去看了。”
少挚平静地补充:“嗯,我这边情况亦然。”
余下四人——艮尘、迟慕声、风无讳、白兑一听,皆是微微一愣。
原来他们纠结挣扎的午间,这两人竟已错失了一次机会。
几人一阵无言,心思各异。
艮尘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一种看开的释然:“无妨,机缘之事,强求不得。”
艮尘顿了顿,也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只是...若知晓门开而不入…对自身…竟完全没影响么?”
他在想,是否有时“错过”也是一种安排……?
陆沐炎挠了挠头,坦诚道:“不知道哎。我是练功来着,直到你们中午走后,我这儿的门突然关上了,我才意识到它曾经开过...”
她微微扶额,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抱怨:“…这地儿明明啥都有,咋就不舍得给放个钟啊?”
蓦地,白兑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声响。
她径直走向盥洗室,只留下一句清晰冷静的安排:“子时将至,我会叫你们。我去睡了,养神。”
闻言,陆沐炎眸色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免笑出声来,驱散了些许凝重:“啊哈哈…忘了咱白兑师尊,是个活体计时器,哈哈哈…”
艮尘的声音也适时传来,带着诚挚:“多谢白兑师弟。”
但轻松的气氛只是短暂一瞬。
众人皆知前路艰难,只是应下,简单感谢几句,便不再多言,各自重新投入练功或是闭目休息调整,为子时的未知之旅积蓄力量。
天色,在他们沉默的等待与准备中,渐渐彻底暗了下来…...
…...
上方,“镜花水月”畔——
若火看着下方再度陷入沉寂的静室,打了个哈欠,独眼带着倦意却又有些兴奋:“……得,咱这是换成夜班了,看来今晚又消停不了。”
绳直闻言,温润地轻笑一声:“哈哈,无妨,咱的任务不就是在这儿看电影嘛。”
若火独眼一转,来了兴致:“咱这次不赌下一个谁先出来,没劲儿。咱赌…”
他勾着脑袋,左右询问:“咱就赌他们这次子时进去,后面等着他们的‘心魔’或者说‘考验’,是啥?怎么样?赌这个!”
长乘闻言,倚着亭柱,目光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缓声开口:“我记得…肙流掌门曾提及,这‘界’内所显,是潜入者内心深处最贪恋、或最悲痛的真实经历,因其过于深刻而形成执念,令人沉溺,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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