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兑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死紧。
仿佛正强忍着喉头翻涌的腥甜,硬生生将那口逆血咽了回去!
她身形微晃,却强撑着不露颓态,一步步走到餐桌前…
重重坐下!
上方的食盒,恰在此时,带着恒定的缓慢,开始降落。
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铁面更甚。
仿佛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所有的情绪都被压缩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那双眸子,直勾勾地锁着下落的食盒。
眼神滔天,翻涌着一股近乎毁灭的欲望。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冰冷的食盒连同内里的食物一同生吞活剥!
下一刻!
“砰!”
“砰!”
“砰!”
三道开门声,几乎不分先后,紧密地炸响!
迟慕声、艮尘、风无讳的身影,同时跌撞入各自的静室!
迟慕声脸上、手上沾满已呈暗红色的血迹!
他双目赤红,一踏入静室,便如同疯魔般,不管不顾地直冲盥洗室!
迟慕声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狠狠泼向自己的脸!
他的双手,用力揉搓着皮肤上的血污,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那动作不是清洗,更像是某种自残式的刮削!
水流混着血丝蜿蜒而下,迟慕声肩膀剧烈耸动。
一声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从齿缝间挤出:“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这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绝望…...
‘震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人知晓。
他的内心深处,也惧怕任何人知晓。
但迟慕声面目可憎,仿佛要将自己碎尸万段般的自残行径...
将那充满绝望的抉择,完全暴露无疑…...
…….
艮尘,则面色无波无澜。
仿佛方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他甚至细致地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袍袖,恢复了那副翩翩儒雅的模样。
只是,他站在原地,朝着迟慕声静室方向投去一瞥。
那眸色深处,更沉淀下几分不容动摇的坚定。
紧接着,艮尘缓步走到餐桌前,安然坐下,静待用餐。
仿佛唯有绝对的冷静与秩序,才能对抗内心的惊涛…...
…...
而风无讳...
他脸上,是另一种骇人的煞白,嘴唇失却所有血色。
风无讳一声不吭,径直走到床边。
下一刻,他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头盖住。
然而,那厚重的锦被之下...
他的身躯正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风无讳侧身蜷缩,面向内侧,露出的半边脸颊上,眼瞳瞪得极大,几乎要裂眶而出!
其中,密布的血丝与那空洞绝望到极致的眼神,透出一种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在隔绝光线的被褥下,疯狂地颤抖!!
与此同时。
几人静室上空的帷幕,齐齐发生了变动。
“唰——!”
“唰——!”
“唰——!”
“唰——!”
四道崭新的布匹垂落,其上字迹清晰:
【每日辰时,酉时用膳。坤界子时门开,四次后午时关闭。】
剩下四人,‘破界’成功…...
…...
上方——
几位师尊看着下方几位静室中统一更换的崭新布匹,神色复杂。
是该为他们勘破一重迷障、规则得以推进而欣慰...
还是该为他们此刻明显更甚的精神损耗与内心煎熬而担忧?
种种情绪交织,最终...
只能再次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相对无言。
夕日的暖阳,正努力散发着最后的热度。
光线变得氤氲而温柔,试图抚慰这片天地。
这光芒,将绝望曝晒得熠熠生辉,呈现出一种残酷的、近乎神圣的温馨。
它令你在崩溃之余,仍能呼吸。
仍能感受到这世界的温暖。
也令你愈发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无力,憎恨自己的幸存。
更憎恨为何独独只有自己…
还残存在这如此美妙、却冰冷刺骨的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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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沦,倏忽间,已置身于一片灼热炼狱。
火山口,仍是那个亘古不变的模样。
四周岩壁赤红,裂纹密布,仿佛大地皴裂的皮肤。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气息,热浪扭曲着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下方,暗红色的岩浆如同粘稠的血液,缓缓翻滚、涌动,发出“咕嘟咕嘟”的低沉咆哮。
不时有气泡炸开,溅起炽热的火花。
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原始、狂暴、令人窒息的炙热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噬融化。
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孤寂地坐在那危险的火山垭口处。
墨色长发在灼热的气流中狂乱舞动,与这毁灭般的景象奇异地融合。
陆沐炎:“……这,这里是…”
她猛地一怔!
(自主意识!?)
陆沐炎立刻低头审视自身!
此刻,她身着一袭似火焰织就的烈烈红衣,衣袂在热风中翻飞。
她的手指变得葱长细腻,不再是平日略带薄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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