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群山无色,天地静谧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场惊世之战从未发生。
唯有掌心残留的温热,提醒着他一切皆为真实。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纹交错间,一缕极淡的红光悄然流转——那是暗红长袍老者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灵识封入他体内的“命火印记”。
一种古老的传承方式,意味着某种责任与使命已被交付!
莫问天沉默了很久,仿佛时间在他周围彻底凝固。
风停了,云散了,连天地间的灵气都似畏惧般退避三舍。
他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五万修士如潮水溃散,尸横遍野,血染山河;千名元婴折损过半,三位化神大能一死两伤。
这一切,竟都败在一个少年手中。一个尚未真正踏足巅峰、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毛头小子手上!
这何止是失败?这是奇耻大辱!
他紧握双拳,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仿佛要将空气捏碎。
可掌心空空如也,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唯有不甘在胸中翻腾咆哮。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赔了夫人又折兵。老话说得真准啊……可我莫问天,何曾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一盏茶的时间缓缓流逝,山林间寂静得可怕。
只有残风吹动焦土的呜咽声,像是大地在为这场浩劫哀悼。
终于,莫问天缓缓起身,衣袍猎猎,身影孤傲而阴沉。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废墟般的战场,目光如刀,剜过每一寸崩裂的土地、每一段断裂的兵器,最后定格在那个早已不见人影的方向。
“小子……”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血来,“这事没完。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咱们走着瞧!”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一颤,脚下大地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尘浪。
下一瞬,一道黑影冲天而起,撕裂长空,宛如陨星逆飞,划出一道幽暗刺目的流光,直冲天际尽头。
那光芒太过凌厉,竟让苍穹为之色变,云层被硬生生劈开一条蜿蜒裂痕,久久无法弥合。
此时,在另一一边,气氛却截然不同。
白骨老者率先破空而出,枯瘦如柴的手掌上缠绕着森森鬼气,眼中燃烧着贪婪与狂喜的火焰。
他第一个冲向龙慕坠落之地,他所过之处,地面龟裂,草木枯萎,仿佛连大地都在抗拒他的靠近。
贞子与野狼两大丧尸王紧随其后,步伐沉重却迅疾无比。
贞子长发狂舞,遮面之下传出低沉嘶吼,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哭诉;野狼双目赤红,獠牙外露,每一次跃动都带起腥风阵阵,宛如远古凶兽重生人间。
须弥鼎也顾不上再与那暗红长袍老者纠缠,鼎身嗡鸣震颤,古铜光芒流转,竟自行脱离战局,化作一道金色虹影,急速掠向龙慕所在方位。
它似有灵智,感知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气息正在苏醒。
至于炼天盘,在彻底吞噬了暗红长袍老者的元神与精魄之后,整个盘体轻轻一震,表面浮现出无数古老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旋转。
片刻后,那些符文明灭交替,最终归于沉寂。
紧接着,偌大的盘身竟如晨雾遇阳,悄然消散于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百里之外,一处幽静山林原本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清风拂面时,树叶轻摇,似在低语欢歌。
不远处的小溪潺潺流淌,映着天光云影,宛如一幅天然画卷。
然而就在一盏茶前,这片宁静被彻底打破。
天空之上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破空之声,仿佛天地都被这一击撕裂。
紧接着,一道身影自高空极速坠落,速度快得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
那一瞬间,整片山林的生灵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
轰——!
那人影砸落地面,激起千层尘浪,大地剧烈震颤,仿佛遭受了天罚。
一道长达数丈的沟壑凭空出现,树木拦腰折断,岩石崩塌粉碎,泥土翻卷如浪,像是大地张开了血盆大口,欲将入侵者吞入腹中。
最终,那道身影深深嵌入大地,留下一个倾斜的人形深坑,姿态扭曲却依旧透出一股不屈之意。
周围的土地皲裂蔓延,如同蛛网扩散至数十丈外,连根深蒂固的老树也被连根拔起,倒伏在一旁,枝叶颤抖,似在哀鸣。
飞鸟惊起,四散逃窜;潜藏的妖兽纷纷逃离巢穴,不敢停留片刻。
它们本能地知道——此地已非栖息之所,而是灾厄降临的核心。
嗖……嗖……嗖……
就在此时,数道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几道身影如流星赶月般降临山林边缘。
人形深坑旁,一道白色身影静静伫立,轮廓模糊,唯有一双眼睛跳动着诡异的绿色幽光,如同夜行毒蛇的瞳孔,死死盯着坑中那具尚不知生死的身体。
“人呢?”
那声音干涩冰冷,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期待。
话音刚落,三道身影凭空浮现——正是金翅蚁、贞子与野狼。
他们悬浮半空,气息交错,形成一片压抑的领域。
而在他们头顶上方,炼天盘与须弥鼎双双浮现,静静悬停于深坑之上,一金一暗,交相辉映,仿佛两位古老的守护神明,正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与此同时,山林外围,密密麻麻的丧尸大军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有的拖着残肢缓慢前行,有的四肢着地爬行如兽,更有少数已然觉醒飞行能力,短暂腾空,速度惊人。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这里,这个埋藏着未知变数的地方。
风,再次吹起。
但这一次,不再温柔。
“他……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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