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天色,眉头皱了起来——晋军虽溃,却没乱到彻底崩溃,再耗下去,要是晋军主力赶过来,他这三千突骑就算赢了也得折损不少。
“围起来!不许他们跑!”张蚝下令。突骑立刻改变战术,不再冲锋,而是绕着圆阵游走,时不时用马槊袭扰,消耗晋军的体力。
周齐缩在阵中,看着外围不断倒下的士兵,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再等半个时辰,别说立功,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难说。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不听命令私自追击,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这时,东边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伴随着密集的箭雨射向突骑的侧翼。
张蚝回头一看,只见一支晋军骑兵疾驰而来,为首那将紫赤色面庞,手持环首刀,正是刘牢之!
“道坚将军!救我!”周齐像是看到了救星,放声大喊。
刘牢之在洛涧清理战场时,发现周齐的营寨空了,当即就知道这愣头青私自追击去了。
他暗骂一声,赶紧调集北府精锐,循着踪迹追了过来,刚到这里就看见周齐被围。
“放箭!掩护周将军!”刘牢之挥刀下令。北府兵的弓箭手立刻放箭,箭雨密集,突骑猝不及防,被射倒了十几人。
张蚝脸色一沉,看向刘牢之,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他早就听说过刘牢之的名号,知道这是北府兵的猛将。
“你就是刘牢之?”张蚝勒住马,高声喝问。
刘牢之也不废话,勒马站在阵前,冷笑道:“张蚝?久仰你的‘万人敌’名号,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刘牢之拍马冲了过去,刀光直指张蚝的面门。张蚝挥槊格挡,刀槊相撞,火星四溅,两人都被震得退了两步。
“好力气!”张蚝眼睛亮了,再次挺槊冲来。刘牢之也不含糊,刀身紧贴槊杆滑过,砍向张蚝的手腕。张蚝侧身躲开,马槊横扫,逼得刘牢之不得不俯身躲避。
两人马身交错,你来我往,转眼就打了十几个回合。刘牢之的刀快而狠,招招奔着要害;张蚝的槊长而准,死死压制着刘牢之的近身。周围的士兵都看呆了,忘了厮杀,只顾着看两人决斗。
“痛快!”张蚝大笑一声,马槊猛地刺向刘牢之的小腹。刘牢之翻身躲开,刀背砸在张蚝的马颈上。那马吃痛,直立起来,张蚝趁机一脚踹向刘牢之的胸口。
刘牢之被踹得后退两步,稳住身形,看着张蚝,眼中满是凝重。他知道,自己单打独斗未必是张蚝的对手,更别说张蚝还有三千突骑。
张蚝也在打量刘牢之,他能感觉到,这北府兵的主将比刚才那鲁莽的晋将厉害多了。而且,东边的尘土越来越大,显然是晋军的后续部队赶来了。
他心里盘算着:略阳突骑是苻坚的嫡系王牌,不能在这里折损过多。反正已经教训了私自追击的晋军,杀了他们几千人,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牢之,今日暂且饶你!下次再遇,必取你首级!”张蚝突然大喝一声,马槊指向刘牢之,“撤!”
突骑听到命令,立刻收兵,有条不紊地往后退。他们退得极有章法,后卫部队不断放箭,掩护主力撤退,丝毫不见慌乱。
刘牢之看着突骑远去的背影,没有下令追击。他知道,略阳突骑的冲锋厉害,撤退也同样难缠,追上去只会徒增伤亡。
“清点伤亡!”刘牢之翻身下马,走到周齐面前,脸色铁青。
周齐低着头,不敢看他。亲兵很快报上来:“将军,咱们折损了几百人!”
刘牢之气得一脚踹在周齐身上:“你个蠢货!谁让你私自追击的?谢都督的命令你当耳旁风?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这上千人全得死在这儿!”
周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末将知罪!末将一时糊涂,求将军饶命!”
“饶你?”刘牢之冷笑,“我饶得了你,谢都督饶不了你!跟我回去,听候发落!”
他让人把周齐绑了,又安排人救治伤员,收殓阵亡士兵的尸体。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刘牢之的脸色越发沉重。
他之前只听说略阳突骑勇猛,今日一见,才知道名不虚传。那重装冲锋的威力,张蚝的个人悍勇,都远超出他的预料。
“看来,这战争,比想象中难打多了。”刘牢之喃喃自语,抬头望向寿阳的方向。他知道,张蚝这一退,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夕阳西下,北风卷着血腥味,吹过战场。北府兵的士兵们默默清理着战场,没有人再像之前那样欢呼雀跃。他们都明白,洛涧的胜利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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