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丧仪之事,皇上去灵粹宫并未留宿,也未召孟姝侍寝,多是看望大皇子,严格来说并非‘耽于美色’。再说协理六宫,纯贵妃身子弱,孟姝是皇上亲点的协理之人,持着皇上的手谕,如何能算‘越制’?”
皇后让人把这些当把柄传,并非是想借流言打压孟姝,最重要的是在前朝。
钦天监与诸位御史和镇北侯府拉拢的朝臣,很快就会联合上奏。秦监正会将关于瑾妃的流言撇清,皇上心神必然松懈下来,随后便可直陈进谏,称皇后为国母,值此天象示警之际,帝后和睦,后宫安定方能顺天意、安天命......
与孟姝的推测几乎一致。
可如今风向突变,若坐实了曲充媛是‘灾厄之源’,那就稍稍有些麻烦了。毕竟三皇子脸上的胎记,的确会让人联想起‘厄难之相’,与天象的联系也更紧密。到了那时,饶是钦天监再如何自圆其说,也会有些站不住脚了......
再说春禧殿。
曲充嫒面色惨白,如坐针毡。
她宫里接二连三丢了东西,掖庭派人去查,很快揪出了作案的乳母。
那乳母被押到殿前时,起初还抵死不认,可不知怎的,待被拖到受审时,竟突然疯了般挣脱内侍,跪在地上放声呼喊,其言形无状,嘴里不住念叨着“三皇子是灾星,乃不详之人”等大逆不道之言。
太医院的太医赶来诊脉,称“痰迷心窍,已然疯癫”。
这疯病反倒一下子便坐实了流言,让春禧殿彻底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日傍晚,翠屏发现殿内竟燃起了檀香,
曲充媛卸了满头的钗环珠翠,沐浴更衣,只着一身半旧的素色布裙,连鞋子都换成了软底的布鞋。她抱着襁褓中的三皇子,略带不甘的,一步步走出春禧殿。
“主子...”翠屏在她身后轻喊。
曲充媛并未回头,她木然着一张脸,冷声道:“谁都不必跟着。”
她缓缓走在宫道上,路过昭庆殿,接着过了甘露殿,沿途宫人见状连连避开。她在灵粹宫前稍稍停了停脚步,看向灵粹宫高高翘起的檐角,而后挪步迈了进去。
一刻钟后。
绿柳与红玉送她出来,曲充媛舒了一口气,继续往前最终在福宁殿门前的汉白玉石阶上站定,双膝一弯,稳稳跪了下去。
彼时暮色已浓,宫灯刚点亮,昏黄的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
曲充媛抱着孩子,声音带着连日焦灼熬出的沙哑,泣声道:“皇上,臣妾...特来请罪。”
守在殿外的内侍忙进去通禀,景明闻声赶来上前搀扶,却被她摆手拒绝。
她跪在石阶上,拗哭不止,却半句没提“流言是假”,也没辩解三皇子与天象无关,反而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石阶上,哽咽着道:
“臣妾自知福薄,未能为三皇子挡去灾厄,反倒让流言扰了圣心、乱了后宫。
今只求皇上开恩,准许臣妾带三皇子离宫,往普救寺祈福修行,此生...再不踏入宫门半步,臣妾只愿能保孩儿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也为大周消弭几分灾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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