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是一对玉镇纸,玉色洁白莹润,上头以阴刻手法浅浅琢了几枝兰草,叶尖带露,花瓣半含,透着股说不出的雅致。
这两样见面礼格外贵重,孟姝与纯妃正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婉拒才不失分寸。耳边就听得韩淑仪道:“祖母给各宫姐妹都备了份礼,两位姐姐可千万别辞了老太太这番心意。”
话音刚落,素勤上前半步,恭恭敬敬福了福身,
“还请两位娘娘务必收下。我们老夫人膝下就这么一位姑娘,在北疆时没少娇惯,性子野了些,不懂宫里的弯弯绕绕。昨儿离府前,老夫人特意嘱咐奴婢带句话,她说两位娘娘人品贵重,若能得您二位平日提点一二,让我们娘娘少犯些错处,老夫人定当感激不尽。”
这番话说得恳切周到,若再推拒反倒显得刻意。纯妃与孟姝对视一眼,便顺势收下了礼物。
韩淑仪也未多留,又陪着说了半盏茶的闲话,在她口中北疆风物无不令人神往。随后便起身告辞,带着素勤与晓蝶离开了会宁殿。
“姝儿,韩老夫人这份心思,真是用得细。不过这般大张旗鼓,她难道就不怕惹得皇后不快?”纯妃眉宇间带着几分疑虑。
孟姝揣摩着韩老夫人的用意,“既说了‘给各宫都备了礼’,想来韩老夫人是按位份、性情、喜好一一准备的,这样面面俱到也就不显眼了。”
纯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隔了会儿问道:“方才你们一路过来,你瞧着她如何?”
“看着直率,心里却有数。”孟姝接过话头。
......
转眼间,韩淑仪入宫已过半月。
皇上是在她入宫第三日才得空召见的,并于当夜留她宿在了福宁殿。
众嫔妃原以为这是顺妃获宠的开端,没承想之后几日,皇上却被前朝政务绊得牢牢的,甚少踏足后宫。
半月间,他只去了一回会宁殿探望纯妃。倒是灵粹宫一直都是例外,每隔两三日就便能见着明黄轿辇往那边去。有时实在抽不开身,皇上也会让景明把玉奴儿抱去御书房,批折子累了就伸手将玉奴儿捞进怀里,解几分案牍劳形的沉闷。
秋意渐浓,一直到九月底,后宫里都很安稳,没什么风波。
纯妃怀着身孕,二十九生辰这日,自然是从简了。
日子流水般淌过,刚入十月,会宁殿的气氛便不同了。
李瑞每日提着药箱来诊脉,言称胎气已足,随时可能临盆。接生嬷嬷早已住了进来,周太后又遣了寿康宫里最有经验的姑姑过来帮衬,殿里的宫人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处处透着小心翼翼的紧张。
纯妃倒是还镇定,只是夜里偶尔会因胎动难眠。
孟姝来看她时,见她正倚在软榻上出神,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这几日总觉得累,想来是这孩子急着要出来了。”纯妃抚着肚子轻笑,语气里带着期待,也藏着几分对生产的怯意。
孟姝替她掖了掖身后的靠垫:“放宽心,定能顺顺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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