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师父找到我们,一切才好起来。”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拿到食物就要一口吃完,也不用忍饥挨饿,裹着稻草睡觉……每天醒来都有干净衣服和热饭热菜,这样的日子从前根本不敢想。”
“我们一开始都很惶恐,不知道如何报答,也不敢上桌吃饭——可是师父师娘说,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
“师兄叫我不要当真,说大人的善意很容易变,他见过许多被收养又被遗弃的孩子。”
“所以他主动洗所有人的碗和衣服,要我帮着扫地,好让师父师娘觉得没有白收两个徒弟。”
“日子长了,我就真的忘了从前。”
“我觉得师父师娘真的拿我们当做亲生孩子,所以我开始调皮,偷看话本、偷偷下山、练功也有松懈,挨过不少罚。”
“师兄却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功上,每日比我多练剑三四个时辰……我看话本看的睡着了,梦里还听见他背剑谱的声音。”
“我挨罚的时候,师兄总是留下来,偷偷塞给我糖。”
“他让我别再调皮捣蛋,惹师父师娘不悦,还说宁愿挨罚的是他。”
李莲花垂下眼眸,“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后来这样……”
叶灼知道他想说的还没有说完,只静静听着,并不打断。
果然,李莲花仰头用力眨了眨眼,继续道:“其实也有些端倪。”
“后来师兄真的成了挨罚更多的人——因为他练功心浮气躁,总是一招还没学好就急着练新招,师父说了很多遍,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我想要安慰他,可是我给他的糖总是被用力挥开。”
“我又想,或许我在比武输给他,他会开心些。”
“可是被师父看破了,反而将我斥责一通。师兄也觉得我看不起他,吼我道‘谁要你让!’”
“我便不再相让,按师父说的,用尽全力去尊重对手,也尊重手里的剑——可是师兄仍然没有开心起来。”
“我又变着法子送他礼物。”
“一开始是我喜欢的新奇玩意,但他好像不感兴趣。”
“有次我见他看南宫家的银月弩看了很久,特意找南宫少主比武赢来送给他……但他好像也不怎么高兴。”
“我发现讨好师兄很难。无论是研讨武学,还是约他出去玩,或是给师父师娘准备礼物,总是话不投机。”
“再后来……师父和师娘吵架越发凶了,终于分居两地,还打赌看谁更会带徒弟,约定每月比试一次。”
“两人抓阉,师父教导我,师娘带走了师兄。”
“我与师兄每月只见那一次,氛围总是不好……我想要私下去找他,他也闭门不见。”
“这种情况直到师兄获准下山才好转。”
“每次他从山下回来,兴高采烈地跟我说起这次江湖见闻……我们才会像从前那样聊到深夜,好像从来没生疏过。”
“他跟我说武林的刀口舔血、人心叵测、九死一生,我却只听出了惊险与快意。”
“他说武林好像我们儿时流浪的那个街头,是个更大、更复杂、更深不可测的泥潭。”
“可我信誓旦旦地说,等我下山,要跟他一起做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
“他愣了一下,然后眼前一亮,抬手与我击掌盟誓,说我们师兄弟同心,定能肃清武林乱象。”
李莲花露出十分怀念的神情。
“我一直记着这话,直到四顾门成立。”
“那夜我们喝到酩酊大醉,所有人都说了自己的理想,想要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想要做一番大事业、想要结交一帮好兄弟纵马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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