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尽头,尘土飞扬。
一辆青篷马车,由一匹健壮的青骡拉着,不紧不慢地驶来。车辕上坐着一名车夫,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路旁,张晴正背着昏迷不醒的帝米,两人衣衫褴褛,满面尘灰,早已是强弩之末。看到那辆马车,张晴眼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她挣扎着站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马车方向喊道:
“前面的前辈,还请留步!我兄妹二人遇了难,还望行个方便,捎我们一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恳切与疲惫。
车夫闻声,勒住缰绳,青骡“吁”地一声停了下来。他并未立刻回头,只是微微侧身,目光如电,在张晴二人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衣衫,看清他们狼狈之下的底细。他看到了张晴眼中的祈求,也看到了她背上那人毫无生气的脸,以及两人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半晌,他才缓缓掉转马头,将车驾到张晴面前,沉声问道:
“我此行是去紫言国,路途不近。你二人这副模样,是遭了匪盗,还是惹了仇家?”
不等张晴回答,他似乎又觉得多此一问,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断,也夹杂着一丝看破世情的淡漠:
“罢了,罢了。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我老马跑这条线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看你一个小姑娘家,背着个病秧子也不容易。上车吧,就当是积一份阴德。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路上若有什么麻烦,你们自己解决,可别连累了我。”
张晴闻言,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眼眶微红,她对着车夫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多谢前辈大恩!”
那车夫见状,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动作麻利地跳下车辕。他走到帝米身边,也不嫌弃对方身上的尘土与血污,伸手探了探帝米的鼻息,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眉头微蹙,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他一把将帝米背起,那动作看似粗鲁,实则稳当得很,显然是有些力气的。他将帝米小心地安置进车厢内,铺着干草的卧榻上,这才转头对还愣在原地的张晴催促道:还杵着做什么?赶紧上来!我老马时间金贵,可没工夫在这荒郊野地耗着。”
张晴如梦初醒,连忙爬上车。车夫待她坐稳,便一甩鞭子,口中轻喝一声:驾!”那青骡得了号令,再次迈开四蹄,马车沿着官道,朝着紫言国的方向绝尘而去。
马车行了约莫三个时辰,地势渐渐平缓,官道也变得宽阔起来,车马行人渐多,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不属于荒野的、混杂着炊烟、香料与尘土的喧嚣气息。
又转过一道山梁,视野豁然开朗。远处,一座雄伟的城墙拔地而起,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横亘在天际线下。城门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到了,紫言国,外城。”车夫勒住缰绳,放缓了车速,指着远处的城池,语气中带着一丝身为本地人的自豪。他先前那副冷峻不耐的模样,此刻也缓和了许多,甚至嘴角还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回过头,看着车厢里好奇地向外张望的张晴,以及依旧昏迷的帝米,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介绍道:丫头,这紫言国,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方圆万里,城池林立,你们这般初来乍到,没个引路人,怕是十天半月都摸不着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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