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差不多九石八斗的麦送入义仓中,成为御宿镇义仓储备的第一批粮食。
登记签名按手印,给予一张纳义仓粮的凭证。
这一幕,
看的一眾人都很意外,
乡绅豪强们意外,
升斗小民们更意外。
啥时候,这征粮时不想著法多收,还会把送去的粮给推出来的。
有人似乎突然回过神来,激动的大声问,“杜仓督,这一石粮只加二升雀鼠耗吗”
雀鼠耗,名义上是补偿仓储损耗,可实际上这也是地方官吏们的一个灰色收入,
甚至到底加征多少,也往往是各地说了算的,
隋乱年间,这雀鼠耗甚至一石加二三斗,甚至有加四斗的。
而如今,居然统一了这个雀鼠耗,一石只加二升,还规定了这个耗羡加征,得入公帐,成为地方官府的公费。
將取代公廨钱放贷收息,用於公廨支出。
原来一石加二三斗,甚至四斗,现在一石只加二升,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过去课户,一丁一年要纳地租两石,可纳粮要送到州县,结果两石粟,要加五六升的斛面,还得加上五六斗的耗羡,实际负担增加了三成左右。
罗二也是清楚这些,所以今天都是提前多准备了的。
结果,居然不踢斛淋尖,还只每石加二升的耗羡。
还剩下了两石五斗的麦子。
罗二觉得这是因自己女婿是司徒,昨天皇帝还在他家喝过酒的缘故,坚持要把这剩下的两石斗麦子也送进仓。
“罗二哥哎,真不能坏了规章制度。你这两石半麦子,可以捐入社仓嘛,
咱这不是还有社仓嘛,完全民间村社自己所设,自愿捐献,自己管理,救助本社村民优先。”
在杜仓督的一番劝说下,
罗二最后决定,把这剩下的两石斗麦子也不拉回家,捐进御宿社仓,这是乡民们自己管理,不强制缴纳。
“想不到啊,
这义仓粮亩纳二升粟,还真就是二升,百亩地两石粟,再加四升鼠耗而已,一点斛面都不收。”
眾人都是议论纷纷,这样的好事,还真没遇到过。
除了社里的义仓,会里的会仓收粮,不管那些,官仓纳粮哪见过这样的。
习惯了以往的那套,现在还突然有点不適应呢。
各家的牛车拉著粮过来,陆续完粮,
几乎家家都是按老规矩多准备了粮,然后都没有多收。
有罗二带了头,其余乡绅们倒也没谁好意思,把剩下的那几石几斗的粮再拉回去,也都捐入社仓。
郭二郎也趁机对围观的乡民们道:“诸位父老乡亲,朝廷新政,惠及百姓。
这义仓粮亩纳二升,一石只加二升的鼠耗,没有踢斛淋尖收斛面,这马上也秋收了,大家赶在入冬前,儘快把这义仓粮缴纳了。
就咱本乡缴纳,也无须送到长安,方便著咧。
接下来,镇里要开始组织大索貌阅,严查诈老诈小,隱匿人口,没有户籍的要抓紧来登记为客户,
客户无须纳租调,有了户籍以后,也是朝廷编户良民,再不用提心弔胆过日子了。”
“这个冬季还要清量田地,镇里所有田地都要重新丈量,然后確权换契,大家相互转告,如实申报,配合丈量,完成登记確权换契,谁要是隱匿田地,到时可是要没收充公的。”
普济院中,
大皂角树下,
十男十女,二十名院中孤儿站成两排,
院长牛义感看著这群孩童,也有几分不舍。
“这是代王府送来的新衣,你们都去换上吧,一会呢,你们就去无极堡,跟著去长安。
你们是幸运儿,能被天子和宰相们选中领养,不管是进了宫还是去了宰相家,一定要自强自尊自立。”
李恩义站在那里,听著院长的谆谆教诲,目光却不由的瞥向旁边的李恩泽。
李恩泽是二班的班长,跟他同龄,也是十岁了。
他將前往代王府,由代王领养。
李恩义很羡慕他,他被皇帝选中,要带到宫中同功臣子弟一起抚养。可內心里,李恩义其实更希望能够是代王领养他。
在他心中,代王是他的父亲。
如果能跟李恩泽换一下,他会毫不犹豫。
另一边,几百双同学们的目光望向这二十个幸运儿,充满羡慕。
被皇帝、宰相领养啊,这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无极堡。
李逸终究还是要返京了,
不止他捨不得离开,一群孩子们更捨不得离开。
“淑娘呢”
小丫头一人躲在角落抹眼泪。
“怎么了,捨不得这里了,我们有空就可以回来,离京城也就三十里地而已。”李逸抱起丫头安慰道。
“阿耶,淑娘想求你个事。”
“跟阿耶还说什么求,啥事”
“我听说那家人日子过的苦,有常年臥病吃药的老娘,那家女人也身体不好,孩子又生的多,年年欠饥荒,还住在破窑洞里,我想,我想把我攒的钱给他们买五十亩地,再买头牛,然后请人给他们修一修几孔破窑,好不好”
李逸知晓丫头说的是她隔壁村的亲生父母。
“没想到你攒了这么多钱啊”李逸笑道。
“我问过了,买五十亩地再买头黄牛,再修一修几孔旧窑洞,我攒的钱应当够。”
“你为什么想这样做”
李淑低头,“毕竟我是她们生的。”
“没想到你从小就这么善良,行,我让罗三帮你把这事办了。”
“谢谢阿耶,淑娘永远是阿耶的女儿,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阿耶的。”
“那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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