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那笼罩着瘦削的身体的,还是那独树一帜的花布长裙。
丑陋,又毫无审美可言。
甚至在这一次的村庄失火中,多出了不少损伤的伤口。有些甚至是笔直地线条。大概是在火场里穿行的划伤?
还有那些不知是灼烧还是什么的撕扯……显得整条长裙的风格就更加怪异不堪了。
我早就说了,这种单纯地为了某种奇怪的特色而创造出来的花样,根本就是多余的。
别说是没办法媲美真正的花团锦簇,就是在这自然芬芳的山林里,这玩意的存在都是既显眼又突兀。
所以我一直都很抗拒被这么个丑陋的玩意套在我的身体外面。会玷污掉我一直以来都很珍惜的审美的好吧?
丑拒,真的。
但现在,我却要好好地感谢一回这丑陋的花布长裙。
丑陋又怎么样?
毫无审美又怎么样?
这就是这个小小村庄的标配。是这个小小山村的特色。
说得再现实一些。若是没有这丑陋到扎眼的花布长裙,我又怎么能在这几近干枯都能遮挡住光照的昏暗条件下,还是在这更复杂地形状况的瀑布水潭边,迅速发现这靠在地上休息的丽莎夫人呢?
看来丽莎夫人是真的生气了。
一直都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是趴着的模样吗?
这洗脸清醒的时间要这么长的?
嘶……球球你别挡在我前边了好不好?
一路上我都躲你几次了?
还来?!
我是没什么好脾气了。
对于球球这玩意的臭脾气,我本该习以为常的才对。又或者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不予理会的才对。
毕竟丽莎夫人还在那里呢。
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应该是对我不告而别后又失而复得的震惊表现吧。
真是的,失而复得就抱抱我嘛,明明不需要这么矜持的才对……
我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在她的身边蹲下身来了。现在我是完全不想管球球那带着憋闷又不知所谓的奇怪表情了。
不管怎么说,也要先安抚住丽莎夫人的情绪嘛。
挨打我也认了好吧,总不能一直让她靠在这微微冰凉的水潭边吧?扶她起来,再离开这里,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呢。只是……
如果说,刚开始我还在疑惑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身体上为什么会有些生涩的手感的疑问,那现在这样的情况,该叫我如何去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我扶住她肩膀的微微用力了。甚至,都已经是到了摇晃的程度了好吧。
可回馈到我手上的,只有那让我完全陌生的动作。
这和我印象中,人与人之间的推搡或摇晃根本一点都不一样。没有那身体自然而然地摆动,更没有受力后,身体本能对抗地回弹。
单纯就是,顺着我手臂的用力向哪里,她的身体就会倾斜向哪里。
唯一不变的是,她没有动过。
一点点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动?
别说是身体自然地摆动或回弹的抵抗了。我都已经是这么摇晃的程度了,她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要反应过来,起身教训我的意思。
就是那样,我向哪用力,她就向哪倾斜的模样……
“丽莎夫人。丽莎夫人?”
“您怎么了?您看一看我呀。”
“我是米娜呀。我回来了。我真的已经回来了。”
“您为什么……”
我不知道在这一瞬间我到底想象过多少种可能的,不可能的情况。
但唯一能够是相同的,就是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那已经颤抖到极致的手。还是该说,我实在是已经忍受不了这只是轻轻摇晃所带来的,毫无反应的现实?
可话音还没有从我的嘴里说完,在我稍微用些力气地拉过她的身体,以面目朝向我的眼前后,就随着她无力落地的半截手臂,一起戛然而止了。
「建议:请尽可能地冷静。」
“丽莎夫人……”
啊!!!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都嫌弃这不够快速的模样。跌跌爬爬地,好一番慌手慌脚地调整,才能将那稍一松手就回到匍匐在水边的身体托起来一点点。
可尽管如此,尽管我已经疯了一样地想去抱起丽莎夫人的身体,尽管我已经用尽了力气。可她的身体,又或者说是我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抽干了。
任凭我如何去努力,我都没办法拽过她的一点点到我的怀里来。
是那样的沉重,是那样的冰凉。
「重复建议:请尽可能地冷静。」
我努力着,努力着。
许久才能意识到,她那被牵绊住的身体,那被黑暗的遮蔽所牵绊住的身体,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扭转过来的现实。
可看着丽莎夫人的身体,那原本就很是削瘦的身体。如今已经彻底被冰冷和僵硬占据的模样……你叫我冷静?!
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该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又是以怎样的姿态,才能低下头去看看在我怀里躺倒着的丽莎夫人的侧脸。
明明是那样秀丽精致的面容才对。明明该是那样秀丽精致的面容才对。
可如今的伤痕累累,还有这回馈到我双手上的……是连我都会感到生畏的冰凉。
丽莎夫人她……
死了。
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死?
球球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刚要暴起着去质问球球,却也就是这下意识脱手的瞬间,丽莎夫人那被我垫起的身体就不再受到我控制地,沉重地落回了地面上。
那是一种相当诡异的身体姿态。
机械?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僵硬的模样。带着那我看不懂,却已经是空洞的眼神,落在了地上。
就算是如今的光照再不济,我也看得清在那花布长裙上遍布的,是一道又一道的疮口。
大片的,殷红的,疮口。
这本该是丽莎夫人那温暖又坚强的脊背。如今却没有一处重复,也没有一处被放过的。大片大片的锐利切割。更不用说那些被洞穿和被灼烧引起的溃烂。
甚至,我都找不到那本该有的,温暖的手臂……
我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的战栗。
我控制不住自己心情的沸腾。
面对着丽莎夫人。
面对着曾经许我以温暖的,丽莎夫人。
我不知道我的情绪究竟低沉到了何种地步。
我只知道,我已经完全收不住自己那,已经被浸满泪水的模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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