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猛地一愣，看着眼前这枚足以让任何神明疯狂的丹药，又看了看司小南那濒死的模样，
心如刀绞，猛地摇头：“这是你拼了命才……你怎么不吃？！这是你应得的！洛基是你杀的！你吃！！”
司小南惨然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悲凉，声音微弱却清晰：“我……配不上它……”
“为什么？！”冷轩低吼，眼中充满了血丝与不解。
司小南只是摇头，灰暗的眸子里泪水无声滑落，混着血水，滴落在雪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点：“我不配……你吃……求你……”
她再次将丹药往前送，手臂却颤抖得厉害。
冷轩紧紧抿着唇，就是不开口。
司小南似乎有些生气了，气息急促起来，
语气竟带上了一丝她全盛时期才有的、属于“诡计之神”代理人的威严与偏执：
“冷轩！我……我现在……至少是半个诡计之神……你想让我……对你用强吗？！快吃！”
看着她濒死之际还在为自己着急，
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冷轩的心彻底碎了。
他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绝望都吸入肺中。
他缓缓低下头，张开了嘴。
司小南努力将丹药送入他口中。
然而，冷轩的喉结只是微微一动，并未真正吞咽。
他以极快的速度，用舌尖将丹药抵在了齿颊之间。丹药入口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机芬芳。
但司小南虽然目不能视，感知却异常敏锐。
她立刻察觉到了，气得咳嗽起来，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冷轩……我虽然瞎了……但不傻……你没吃！快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真正的急了。
冷轩看着她这般模样，彻底妥协了。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
这一次，他真的吞下一颗丹药！
司小南清晰地感知到了他嚼碎丹药的声音，终于安心地笑了，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得到了最甜糖果的孩子：“好吃吗？”
冷轩感受着口中残留的一丝奇异药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好吃……苦的。”
“虽然不好吃……”司小南像分享秘密一样，声音越来越轻，却带着满足，
“但是……这可是永生丹……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可以治愈……而且生命……无限延长……”
风雪似乎更大了，将两人紧紧包裹。
冷轩抱起她，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长城的方向走去。
怀中的司小南，气息如同燃尽的烛芯，正在飞速黯淡下去。
她不断吸收、最终又燃烧殆尽的“诡计”法则之力，
早已将她的肉身侵蚀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身体不够强，就必然要面对这源自法则本源的“化道”之殇。
“到……哪里了……”她断断续续地问，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冷轩看着周围依旧是冰天雪地的北境山峦，心痛如绞，却用最温柔的声音回答：“到长白山了……就快到了……”
司小南似乎信了，或者说，她愿意相信。
她再次凝聚起最后一丝微弱的法则联系，发动了最后一次“诡计”挪移。
空间再次扭曲。
当冷轩站稳时，发现他们落在了一处更加陡峭、完全被冰雪覆盖的绝壁之上。
这里寒风呼啸，看不到任何人烟，更不是沧南。
而这一次挪移，也彻底耗尽了司小南最后的本源。
“噗——！”
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从她口中喷出，
她的身体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暗绿色的法则符文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仿佛要融入这片天地法则之中，这是真正的……化道！
“冷……轩……”她凭借最后一丝执念，死死抓着冷轩的衣襟，断断续续地、执着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到沧南……了……吗？”
冷轩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出，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
他抱紧她，将脸贴在她逐渐冰冷的额头上，用尽全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和温柔，编织出最后一个、也是最美的一个“诡计”：
“到了……小南，我们到沧南了……”
“你看，前面就是和平桥了，桥头卖糖炒栗子的老伯刚出一锅，你没闻到那香味吗？栗子壳都快堆成小山了……”
“136小队的驻地就在桥那边，红缨姐肯定又在院子里练枪了，队长估计在训她……老赵是不是又偷偷在值班室煮火锅了？肯定在旁边等着吃……”
“你看，天都快黑了，沧南的霓虹灯亮起来了，和平桥上的灯也亮了，像一条彩虹……和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不断地、细致地描绘着那个他们曾经共同守护、也承载了他们最多回忆的地方，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司小南灰暗的、涣散的瞳孔中，似乎真的倒映出了那温暖的、喧嚣的、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景象。
她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安心、满足、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的灿烂笑容，纯粹得如同他们最初相遇时的那个少女。
“我……似乎……闻到……栗子香了……”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抓着冷轩衣襟的手，缓缓滑落。
最后一丝气息，如同断线的风筝，悄然消散在呼啸的北风之中。
她那带着心满意足笑容的容颜，定格在了这一刻，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关于故乡的美梦。
风雪凄厉的绝壁之上，时间仿佛被冻结。
冷轩紧紧抱着怀中那具彻底失去温度、笑容凝固在脸上的身体，如同拥抱着一整个世界最后的余温。
他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她苍白冰冷的额头上，瞬间凝结成冰。
但下一刻，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光芒，猛地从他眼底深处爆发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般，轻轻将司小南的身体平放在厚厚的积雪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随即，他以一种完全不顾自身重伤濒死的状态，猛地低下头，用自己冰冷的、沾染着血污的唇，印上了她那毫无血色的、微微张开的唇瓣。
这不是吻别。
而是……最后的“诡计”！
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艰难地抵开她的齿关，
将一枚一直被他用特殊方法藏在舌下、以自身最后的能力掩盖的丹药，渡入了她的口中！
那枚丹药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生命光晕，表面有天然的道纹流转——正是那枚真正的、蕴含着永恒生命之力的永生丹！
而他之前，在司小南急切逼迫下，
“吞下”的那一枚……不过是他早已准备好、用来应对最坏情况的、能够短时间内激发精神潜力、却对伤势毫无用处的“醒神丹”！
他以自身重伤濒死的惨状为掩饰，
以那枚无关紧要的醒神丹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为幌子，
甚至精准地控制了自己的生命体征与能量反应，完美地模拟出了吞服永生丹后生机勃发的假象！
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用生命最后的力量，施展了这最后一次、也是最完美的一次……欺骗！
骗过了司小南，骗过了她那双能窥破无数诡计、此刻却因濒死而感知模糊的“诡计之眼”！
“咳……咳咳……”做完这一切，冷轩猛地抬起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他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神迅速黯淡，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
但他看着司小南那毫无生气的面容，嘴角却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无比虚弱、却充满了无尽温柔与……一丝狡黠得意的弧度。
“呵……诡计之神………也不是……那么难骗嘛……”他气若游丝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瞬间吞没。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磅礴的、蕴含着无限生机与某种至高法则道韵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司小南冰冷的身体内部爆发开来！！！
永生丹的力量，化了！
柔和而神圣的金绿色光芒瞬间透体而出，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
光茧之上，无数繁复玄奥的生命道纹如同活物般流转、生灭！
她体内那些原本因过度透支而枯萎、碎裂的经脉，
在这股永恒生命力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拓宽，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充满活力！
破碎的脏腑被修复，苍白的皮肤重新焕发出莹润的光泽！
更令人震惊的是——
那些原本因她“化道”而即将彻底消散、重归天地法则的“诡计”神力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力量的吸引与统合，
竟然疯狂地倒卷而回，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她的眉心！
她的身体自行悬浮起来，
漂浮在光茧中央。无数暗绿色的、代表着“诡计”法则本源的神纹在她体表浮现、交织、最终深深烙印进她的血肉与灵魂最深处！
一种全新的、凌驾于凡俗之上的、真正属于神明的威严，开始从她体内缓缓苏醒、攀升！！！
人类有史以来……第四位真正踏出那一步的……登神者，正在这无人知晓的冰雪绝壁之上，悄然诞生！！！
而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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