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砸在冰面上，鲜血顺着裂纹蜿蜒。
安卿鱼的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林七夜体内的至黯之力正在暴走。
黑匣直刀疯狂震颤，刀鞘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七夜！”安卿鱼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时空锚点要消失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整个昆仑山脉开始震颤。
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神明虚影，如同老式胶片电影般闪烁起来。
哪吒踩着的风火轮忽明忽暗，托塔天王的宝塔出现马赛克般的失真。
张云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手中的烛龙真焰剧烈摇晃，映照出正在崩塌的时空结构。“昆仑镜...撑不住了...”
百里胖胖徒劳地伸手想抓住一缕飘散的金光，却只握住满掌风雪。
他肥胖的身躯颤抖着，眼泪在圆脸上冻成冰晶：“就这么...结束了？”
沈青竹的墨镜突然碎裂。
这个向来冷峻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地望着天穹。
他的领域失控地扭曲着周围空间，暴露出后面支离破碎的时空裂隙。
“不...不要...”林七夜挣扎着站起来，黑匣直刀自动出鞘。
至黯之力在他周身形成漆黑的漩涡，“再给我...一分钟...”
哪怕多看一眼杨戬的背影，多听一句孙悟空的咆哮。
可是时光的洪流无情地奔涌，那些光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李小雨突然冲向最近的神碑虚影。
这个新兵女孩发疯似的用匕首在碑面上刻字，刀刃与石碑摩擦迸溅出刺目的火花。“至少要...留下些什么...”
王猛的红发在风中狂舞。他摘下胸前的守夜人徽章，用力按在另一座神碑上。
金属与石碑接触的瞬间，竟然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仿佛受到启发，所有新兵都动了起来。
有人撕下作战服的臂章，有人掏出贴身携带的家书，有人甚至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碑面上——这些微不足道的印记，是他们唯一能留下的抗争。
林七夜突然静止了。
他看见最后的光影中，杨戬回头对他做了个口型。
那个银甲战神站在时光的尽头，用千年未变的温柔口吻说：
“活下去。”
然后，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昆仑镜的时光之力彻底中断。
漫天风雪中，九座神碑依然矗立，却再没有一丝神光流转。
那些浴血奋战的身影，那些震天动地的呐喊，都化作虚无。
随后一切消散。
林七夜的黑匣直刀“当啷”一声掉在雪地上。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某个应该站在他身旁的银甲身影。
可是雪原上空空荡荡，只有呼啸的寒风在嘲笑他们的无力。
“这就是...结局？”曹渊的声音沙哑得不成人调。
这时。
昆仑山脉的雪，在晨光中泛着淡金色的微光。
西王母的裙裾拂过林七夜染血的指尖，他猛地抬头，看见这位上古女神正凝视东方。
她的侧脸在晨光中如同玉雕，眉心的金色凤纹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无需悲伤。”她的声音像雪山融化的清泉，“你们看。”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整个昆仑山脉的积雪突然开始发光。
那些飘散的时光碎片在晨曦中起舞，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画面——杨戬在灌江口练枪，孙悟空在蟠桃园偷酒，哪吒在陈塘关嬉闹...
“天亮了。”
这四个字像一柄重锤，将林七夜混沌的思绪砸得清明。
他这才惊觉，腕表上的日期已经跳转到第十天。
那些凝固的血迹，那些未干的泪痕，那些彻夜不眠的守望，都是为了此刻——
“战争来了。”西王母的衣袖在风中舒展，九座神碑突然共鸣般震颤。
碑文上每一个名字都亮起金光，仿佛沉睡的英灵正在苏醒。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阿斯加德。
彩虹桥的残骸漂浮在虚空中，断裂的桥身上爬满防御符文。
数百名阿斯加德神战士手持长矛，金甲在永恒之火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今天...他会来吗？”一个年轻的神明不安地摩挲着矛杆。
他身旁的同伴冷笑：“大夏天尊？我不信他敢独闯神域！”
“就算来了又如何？”第三位战士踢了踢脚边的魔法陷阱，“彩虹桥已断，九界封锁，他——”
话音戛然而止。
金宫大殿内，奥丁的独眼突然睁开。
冈格尼尔神枪发出危险的嗡鸣，枪尖指向殿外某个方向。
王座下方的洛基猛地站起，翡翠般的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
“父王...”索尔的雷神之锤已经开始聚集闪电，“战帖...”
供奉在神案上的木剑突然燃起青色火焰。那张写着“太清道德天尊”的素白战帖无风自动，在众神注视下化作飞灰。
“来了。”弗丽嘉王后的手指掐进王座扶手，“他真的来了。”
断桥尽头的虚空突然扭曲。
一只破旧的草鞋踏碎空间壁垒，在维度屏障上踩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孔洞。
细看之下，那草鞋的每根纤维都流动着大道符文，每一步落下都引发九界震颤。
“奥丁。”
声音未至，道韵先临。
阿斯加德的永恒之火突然变成黑白两色，英灵殿的壁画上所有人物都转向同一个方向。
就连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枝叶，都朝着虚空裂口处微微倾斜。
“吾来了。”
草鞋之后是洗得发白的道袍下摆，然后是系着酒葫芦的麻绳腰带。
当太清道德天尊的全貌显现时，整个阿斯加德的法则都在哀鸣。
他手中拂尘轻扫，万道霞光自虚空垂落，在身后铺就一条横贯九界的虹桥。
洛基的幻术分身突然同时爆裂。
索尔的雷神之锤不受控制地颤抖，闪电在锤面上游走成先天八卦的图案。
就连奥丁的独眼都流下一行血泪，那是直面至高道韵的代价。
“关门拒客...”天尊轻笑，脚下阴阳鱼图案瞬间覆盖整个神域，“那就莫怪贫道...”
“破门而入。”
最后三个字响起的刹那，阿斯加德的三重神域屏障同时龟裂。
金宫穹顶的防御法阵像脆弱的玻璃般炸开，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奥丁终于起身。
这位九界之主每走一步，神域就震动一次。
当他站在殿前与天尊对视时，两人之间的空间开始坍缩成黑洞。
“道德天尊。”神王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当真要...”
“嘘——”天尊突然竖起一根手指。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所有阿斯加德神明如临大敌，“听。”
遥远的现世昆仑山巅，林七夜正将黑匣直刀缓缓归鞘。
刀刃与鞘口摩擦的声音，穿过万千维度，清晰地在金宫大殿内回荡。
“听见了吗？”天尊笑眯眯地捋着长须，“这是...”
“丧钟。”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拂尘已然挥出。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却让整个阿斯加德的时间长河倒流三秒——正好是奥丁瞳孔骤缩的瞬间。
战神提尔的独臂挥出一道撕裂虚空的刀芒。
这位阿斯加德最勇猛的神明，黄金战甲上还残留着与芬里尔巨狼搏斗时的爪痕。
他的战吼震碎了彩虹桥残骸上最后几块完好的符文石，刀锋所过之处，连维度壁垒都出现细密的裂纹。
“杀——！！！”
这声咆哮在九界之间回荡。
英灵殿的瓦尔基里们同时举起长枪，应和着战神的冲锋。
提尔的刀锋上燃起焚尽万物的神火，那是用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强大灵魂淬炼出的“诸神黄昏之焰”。
老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手中的拂尘轻轻一荡。
一条条晶莹的道韵锁链从虚空中垂落，每根锁链上都缠绕着不同的道韵之力——有的凝结着永冻寒冰，有的跳动着混沌雷霆，还有的流淌着扭曲时空的奇异光辉。
提尔的刀锋劈在第一条锁链上时，号称能斩断命运的神器“破界者”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刀身上的卢恩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就像被掐灭的烛火。
“什么...？”提尔充血的眼球几乎瞪出眼眶。
他看见自己的刀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那些跟随他征战万年的血迹，竟然在倒流回敌人的伤口！
老君终于抬眼。
那目光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像学者在观察显微镜下的草履虫。
“勇气可嘉。”
拂尘再荡。
提尔突然发现自己的黄金战甲变成了束缚的囚笼。
每一片甲叶都在反向生长，锋利的边缘刺入他的神躯。
更可怕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独臂——当年为束缚芬里尔而牺牲的右手——正在从伤口处重新生长出来。
新生的手掌白皙细嫩，掌心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太极图案。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