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更是噤若寒蝉,再不敢谏。
军令如山,各营连夜动作,猫儿岭北坡暗灶四起,松脂混着硝磺的刺鼻气味被夜风吹散,又被湿布盖灭。
当夜,秦光和宋狄率领两百玄衣力士潜入山岭深处,立时发现异样,一番探查之下,不敢轻动。
子时,猫儿岭北坡十里一处高地,秦光把沾满松脂与硝磺的泥土捏在指尖,轻轻一搓,火星迸溅。
“看来敌军想要以逸待劳,这么大的阵仗,一旦火起,怕是三天三夜也烧不完。”
他放眼眺望,山岭内黑影憧憧,岭口挖断,埋鹿角、拒马,岭腹掘坑,一罐罐火料埋进枯叶下,就像是在给死人盖被子。
而一众府兵,已在岭南列下军阵,阵前一杆大旗,火光照耀下,八个大字在空中摇晃:「先诛张峰,再擒项瞻。」
“张峰最迟明晚就到,”宋狄低声道,“劝他暂避锋芒?”
“暂避锋芒?哼,他要是肯听,就不是疯子了。”秦光把火石抛进风里,“派人回去,把实情报给他,打不打,由他。”
……
次日酉时,猫儿岭东南十五里,重甲铁骑列阵而来。
张峰横戟远眺,前方山岭轮廓若隐若现,岭口大张,被晚霞烧得通红,犹如等着吃人的大嘴。
“师父,”柳磬忍不住再劝,“敌军事先布火,以逸待劳,我们强攻,正中其下……”
“放屁!”张峰一戟柄把他捣得倒退三步,“我五千重骑,数年来一路踏尸而过,什么时候怕过埋伏?”
他冷哼一声,眼神散发出浓浓杀意,“全军听令,卸掉辅重,只带枪戟盾刀,夜二更,凿穿猫儿岭,直取刘闵楼车!”
“得令!”五千铁骑同声暴喝,矛杆敲盾,火星四溅。
……
二更鼓罢,月色朦胧。
猫儿岭南第一道拒马前,刘文康立马横枪,遥见岭口黑潮涌动,铁甲映月,犹如一条黑龙。
“来得好快!”他手心见汗,却仍按既定方略,挥旗下令,“后撤,放响箭,举火!”
咻——啪!火箭窜空,岭腰上百处暗灶同时被点燃,轰然一声,松脂混硝石炸出漫天毒火,火舌贴着山壁卷下,瞬间把谷道烧成赤红裂谷。
热浪扑面,张峰首当其冲,狮面盔被烤得发烫,他却哈哈大笑:“将士们,加鞭,冲过敌阵,踏火而过,让敌军看看什么叫重骑!”
五千重骑同声暴喝,马蹄踏火,溅起万点流萤。
火海中,厚甲成了蒸笼,马鬃被燎得卷曲,夜雾似是炸了一样,白气蒸腾,却无一人勒缰。
前排战马踏中陷坑,轰然跪倒,后队毫不停顿,直接踩着倒毙的马尸飞跃而过,枪林拒马被连根撞翻,铁蹄碾碎木桩,发出爆竹般的脆响。
岭腰上,章鹤年见刘文康败退,连忙挥旗狂吼:“长枪阵——抬!”
三排禁军半跪,丈八长枪斜竖,枪尾抵地,枪尖对准火谷,宛如钢铁獠牙。
张峰一马当先,方天戟抡圆,咔嚓一声斩断数支枪杆,断枪飞起,带着火星插进岩缝;重骑紧随,铁甲撞碎枪林,人仰马翻中,硬是在獠牙上撕出一道血口。
火光里,张峰瞥见那面讨逆大旗,扬戟大喝:“谢明微,给我断了那杆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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