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咯噔咯噔”碾过土路,晨雾早散了,日头晒在背上暖融融的。
杨明洋坐在车辕上甩着鞭子,驴尾巴慢悠悠扫着苍蝇,万大丫坐在车斗里,还在跟杨明沫掰扯:“你那小厨房真不行,去年我去帮你蒸馒头,灶火一旺就呛得直咳嗽……”
“本来想着重新盖新院子,可是家公家婆就想住在老房子里面那边条件就那样,没招啊!”杨明沫小声抱怨。
“老人家就是这样,都喜旧,你看我和你大姐夫,也不是买不起新衣服,但就是喜欢那几件,还好我家院子重新翻盖了一下,现在还算宽敞。”杨明沄也感慨道。
“对对对,你们那都是有老人家合着一起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那小叔子……”万大丫本想问问杨明沫那小叔子,想了想又没了下文。
杨明汐看着叽叽喳喳聊着家常理短话题的几个中年妇女,感觉还是这样的乡下生活更惬意。
到了杨家五房门口,杨明汐先跳下车,一眼就看见院角那盘老磨盘——青石板的盘面磨得发亮,边缘还沾着点陈年的麦麸,旁边的老槐树比记忆里粗了一圈,枝桠上挂着个褪色的鸟笼,正是二嫂说要给她买的鹦鹉,正歪着头叫“客人来啦”。
“快进来!”万大丫拉着明汐的手往里走,院子扫得干干净净,东墙根摆着几盆月季,跟杨明汐家的品种像,“这是去年从你大姐家分的苗,你二哥笨手笨脚的,居然也养活了。”
西墙下堆着晒干的玉米棒子,金灿灿的,用麻绳串着挂到房檐下,风一吹哗啦啦响。
“先去菜园子看看!”杨明沫拉着杨明汐就往后院跑,菜园子用竹篱笆围着,里面分了好几畦,茄子紫得发亮,豆角顺着竹架爬得满当当,丝瓜吊在架下,青嫩得能掐出水。
万大丫跟在后面,伸手摘了根黄瓜递过来:“刚浇过的,甜!”
杨明汐咬了口,脆生生的甜,忽然就想起她刚过来的时候——那时候菜园子没这么大,就几畦青菜,几垄茄子瓜果,杨家人口很多,所以菜园子的任务也很重,夏天缺水,菜叶子总蔫着,姐妹几个天一亮就去浇菜园子,得轮流去村旁的小河里挑水浇菜。
有次杨明沫贪嘴,摘了根没熟的黄瓜,涩得直咧嘴,还被娘说了两句。
“想啥呢?”杨明沄走过来,手里捏着片豆角叶,“记得这竹架不?以前是爹用树枝搭的,一刮风就倒,你二哥总半夜起来修。”
杨明洋挠挠头,接话道:“那时候哪有现在的竹架,都是捡的废木头。有年夏天涝,菜全淹了,娘蹲在埂上哭,说咋给你们凑明天的菜哦,要被饿肚子了……”
万大丫拍了下他的胳膊:“提那干啥!”
杨明洋呵呵笑笑,语气却软了下来,剥了几颗糖给杨明汐姐妹几个,拍了拍杨明沫的肩旁,“那时候你才这么高,总跟在我后面要糖吃,我哪有糖?就把娘给的红薯干分你一半。现在好了,二哥我昨天去镇上,买了半袋麦芽糖,一会儿给你们揪着吃。”
杨明沫嚼着黄瓜,笑出了声:“我还记得大姐小时候总帮我补衣裳,我爬树把裤子勾破了,大姐就着煤油灯缝,针脚歪歪扭扭的,我还嫌不好看——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灯油多金贵啊,娘总说‘省着点,还得照着你做女红呢?’”
杨明汐看着几人回忆着小时候事情的兴奋劲,有些小失落,原主也是错过这些成长的,更别提自已这个半路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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