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衡似是早有所料,淡淡道:“沈道友有何异议”
沈既白却没有答话,而是转身望向端坐在主位之上的陈渊,抱拳一拜,恭声道:“敢问前辈,沈某犯下了何错,竟要以性命相赔”
殿中众人也齐齐望了过来,目中透出几分希冀。
无论是功绩还是罪责,只有陈渊才能判定,想要逃过死劫,惟有让陈渊收回成命。
陈渊淡淡道:“崔小友已经明言,尔等为妖族效命,便是最大的过错。”
沈既白抬起头来,辩解道:“晚辈也不想投靠妖族,但银千劫亲自出手,晚辈岂是妖帅的对手”
“晚辈实在是被逼无奈,才被种下血丝蛊,并非有意为妖族效劳。”
“崔道友可以为晚辈证明,在被银千劫擒下之前,晚辈不曾有丝毫异心,为振兴人族而四处奔波,手中有数名妖将的性命!”
那富态修士也起身开口:“晚辈也有异议!晚辈与沈道友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才投靠妖族。”
“而且只是提供消息,从未亲自对其他道友出手,还请前辈明鉴!”
“晚辈冤枉……”
另外两名曾经暗中投靠妖族的元婴修士,也起身抗辩,满脸悲愤之色,似乎遭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陈渊安静不语,任由几人出言辩解。
其他妖教修士见状,似乎觉得事情还有转机,也纷纷站起身来,为自己开脱。
吕乔悲声道:“前辈,晚辈过去虽然误入歧途,但自从为前辈神威所慑,便弃暗投明,真心悔悟。”
“这几年来,晚辈与妖族死战不休,从未有半分懈怠,斩杀了五六名妖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晚辈体内还有前辈种下的火莲印记,生死都操于前辈之手,对前辈忠心耿耿。”
“就是刀山火海,只要前辈吩咐,晚辈也不会有半分犹豫,为何一定要降罪于晚辈”
龙神教炼器师更加冤屈:“前辈明鉴,晚辈自踏上修炼之路,便专研炼器之术,从未与人交手,更没有镇压过人族修士。”
“晚辈还受前辈之命,殚精竭虑,为前辈炼制……炼制了那几件法宝,恳请前辈饶晚辈一命。”
“万妖洲再无修士的炼器造诣在晚辈之上,从此以后,晚辈愿昼夜不息,为前辈炼制法宝,至死方休,为过去赎罪!”
大殿中一片混乱,嘈杂的声音传荡开来,嗡嗡不休。
在这生死关头,这些妖教教主和长老也顾不得在陈渊面前失礼,争相为自己开脱。
每一名妖教修士,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和对妖族的苦大仇深。
他们过去似乎一直心向人族,只是受到重重阻碍,才被迫为妖族效命,现在已经悔悟,弃暗投明。
而被他们斩杀的妖将,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过去沾染的人族修士鲜血,则被轻轻带过,仿佛只是无心之失。
陈渊没有出言打断,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
崔玉衡却是神情一肃,厉声道:“住口!陈前辈当面,岂容尔等放肆!”
众人神情一滞,大殿中慢慢安静下来。
陈渊淡淡道:“如此说来,尔等都是被逼无奈,体内被种下血丝蛊,不得不为妖族效命,似乎情有可原……”
有人面露喜色,莫非陈前辈被他们说动了
陈渊脸上忽然沉了下去:“但崔小友、张小友、醉云小友……那些始终反抗妖族压迫,建立城池,庇护低阶修士和凡人的元婴修士,为何没有‘被迫’投靠妖族”
众人一愣,人族修士回过身去,冷冷扫视着一众妖教修士,更是有人不屑地看着沈既白和富态修士等人,神情傲然。
在陈渊面前,他们不敢随意出言嘲讽,但对这些人的轻蔑之意,却是难以掩盖。
沈既白抗辩道:“他们并未为妖帅所擒……”
陈渊厉声打断:“陈某亲眼所见,兽潮攻破平乐城,张小友以一敌三,险些命丧当场,却没有丝毫胆怯,从容赴死,你又如何解释”
“呃呃……”沈既白一时语塞,半张着嘴,呆在那里,却是不知应该如何反驳。
陈渊转头看向张悬苍:“敖林、佘墨都曾出口劝降,张小友只要答应,便可保全性命,还可顺势加入妖教,从此得妖兽王族庇护。”
“再也不用冒着性命之危,抵御兽潮侵袭,更不用为修炼资源担忧,为何没有答应”
张悬苍站起身来,冷冷地扫了沈既白一眼,向陈渊抱拳一拜,斩钉截铁道:“晚辈生是人族修士,死亦是人族之鬼,绝不会投靠妖族,为奴为仆!”
富态修士慢慢低下了头,许多妖教长老面上,都露出了羞愧之色。
沈既白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张悬苍,讥笑一声:“张道友当真是大义凛然,但据沈某所知,张道友之所以如此仇视妖族,是因为道友的生父生母,死在兽潮之中,实是为了私仇,而非真正为了人族大义。”
张悬苍沉默了一下,说道:“沈道友消息倒是灵通,不错,张某年幼之时,父母死在了兽潮之中。”
“从那之后,张某便与妖族不共戴天,但这又如何”
他忽然抬手一扫,盯着沈既白,神情有些狰狞:“在座的人族修士,哪个不是与妖族有着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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