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的不痛快骤然涌上心头,她蓦地站起身,赤着脚便要朝外走,试图以决绝的姿态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温柔泥沼。
“要去哪儿?”云曦琅并未伸手拦她,甚至目光都未立刻追随过去,只是垂眸,修长的手指拂过桌案上那些被少女墨迹染得一塌糊涂的重要书简,嗓音依旧平稳而温和,
“我已经回禀过皇祖母了,这些时日,你便住在哥哥这里。应王府的宅院太过陈旧,是时候该好好修缮一番了。”
说到此处,云曦琅的语调几不可察地沉了一分。
方才他派了人去应王府,原本是想着拿些云月笙的贴身衣物过来,顺便知会应王一声。
可回报来的消息却让他心口陡然发紧——应王竟然将云月笙安置在一处湖心,狭窄又孤僻的独楼里,四面环水,潮湿阴寒,屋内更是空荡得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摆设。
这简直是比冷宫那些被遗弃的妃子还要辛酸的境遇。
想到云月笙前些年就住在这种不堪的地方度日,遭受着非人的苛待,云曦琅心底对她的怜惜与心疼便又深重了几分。
他默默压下自己心头翻涌的情绪,走进里间从床边提来了一双干净簇新的软锦织云履。
随即,这位向来仪态万方、行止有度的储君,竟做出了一个与身份极不相符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屈膝半蹲下身,仰头看向上方伫立着的少女。
这种姿态让他那张向来矜贵清绝、仿佛不染尘埃的面容,割裂的灌上了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亲昵与示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了云月笙低垂的视线里。
“便是真要出去,”云曦琅声音放得极轻极缓,带着十足的耐心,仿佛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也容哥哥先替你穿上鞋袜,好不好?”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少女微凉的足踝,却又保持着毫厘之距,举止间充满了珍视与难以言喻的克制。
“地上凉,石砾也多,”云曦琅继续低声哄着,每个字都熨帖得恰到好处,“莫要着了寒气,也别磕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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