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着少女沉沉睡去后，云曦琅才极轻地为她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内室。
——外间书房，烛火摇曳，一道如墨的黑影早已静立在书案前，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无名。”云曦琅低声唤他，嗓音里还残留着方才的温柔，却已染上了几分属于储君的沉静。
他走至紫檀木书案后坐下，执起朱笔，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上，却并未立刻批阅，而是轻声问道，“可探到……小郡主今日因何失控了？”
那黑影闻言微微躬身，整张脸都被毫无纹饰的面具覆盖得严严实实，窥不见半分容貌。只听他嗓音也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冰冷得不似活人，
“未时一刻，郡主入上善阁拜见。未时三刻，殿内拖出一只窒息身亡的白猫。未时四刻，郡主独自出殿，神情恍惚，一路行至北院偏僻处……”
他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以最精炼的字句陈述着事实，不做任何拼凑与猜测，更无半分情绪掺杂。
然而，这死寂般的声线，却让宋或安心头猛地一跳——这声音……不是云一又是谁？所以，云月笙身边那些如影随形、能力卓绝的暗卫，其真正的主人，竟是云曦琅吗？
……云曦琅端坐于案前，听着云一冰冷的回禀，执笔的手骤然顿在半空。
一滴饱满的浓墨猝然坠落，在雪白的宣纸上猛地洇开一大片晦暗不清的痕迹。
“猫？”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但书房内的空气却仿佛骤然冷凝了几分。
云一垂首，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却依旧毫无波澜，“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狸猫，郡主往日入宫时，偶会喂食。但今日在上善阁内……是郡主亲手，将其绞杀。”
空气瞬间凝滞，唯有两人身旁烛火灯花轻微爆开的噼啪声，衬得死寂愈发令人窒息。
云曦琅缓缓闭上眼，捏着笔杆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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