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众人早起各自忙碌,聂芊芊终是不在两家店铺中打转,去了济世堂坐诊。
很快,日头落了西,唐锦成在县衙忙完公堂事,处置妥当了公务,便惦记着往栖月楼去。
近期唐锦成没少三日两头的就跑一趟,身边的阿福见了,心里又喜又愁。
喜的是自家大人总算不再把心思全扑在公务上,忘了顾惜身子,也有了几分烟火气;
愁的是大人刚与刘姨处得热络,偏要这时擢升,不日便要前往省城了,两人要异地而处了。
这几年因唐大人夜以继日的投入政务,清河县政绩亮眼,前阵子邻县闹疫时他又挺身而出解了困局,立了功,不然也不会连升两级调去省城。
到了栖月楼,唐锦成先换了常服,褪去官袍上的威严,才往后厨寻刘燕。
他每次来从不会空着手,有时是街角点心铺新出炉的酥点,有时是冰窖里镇着的爽口冰点,偶得精致珠钗也会想着给她捎来。
他从不说什么缠绵话,也不催着刘燕给两人的关系定个名分,只偶尔温声提一句“今日想来碗你做的炒猪肝”,或是“明日若得空,想尝尝你炖的鸭血粉丝”,就这么一趟趟来,把心思藏在这些细碎的惦记里。
起初,栖月楼的伙计们知晓他是县令大人,每次见他进门,都绷紧了神经,连大气都不敢喘。
打从门迎瞧见他的身影起,众人就各司其职,生怕哪个动作失了妥帖,惹得这位父母官不快。
他们还悄悄约了个手势当信号,只要唐大人到了,门迎便用手势往里传信,好让后厨、前厅都有个准备。
可日子久了,伙计们渐渐瞧出了门道:这位县令大人来的次数实在太勤,且从不过问店里营生,也不查什么公事,一双眼寻的,从来都是在后厨里忙前忙后的刘掌柜。
大马、小马和马奶奶揣着明白,却从不多嘴,有人好奇追问,也只含糊一句“大人的心思咱们别瞎猜,猜来猜去也摸不透”。
如今唐锦成再踏进店门,众人早已没了起初的拘谨,虽仍恭恭敬敬,却多了几分自在。
今日栖月楼的客人依旧满座,唐锦成给刘燕递了袋刚炒好的糖炒栗子,便安安静静往后院去等她忙完。
刚跨进后院,就见乔老带着团团、铁蛋两个娃娃在扒沙子。
天儿冷,三人都裹着厚棉袄,手上套了棉手套,围着个小沙堆,沙堆顶上还插着根细细的木棍。
这是村头娃娃们最爱玩的把戏,三人轮流扒沙子,谁扒的时候顶上的木棍倒了,谁就算输。
唐锦成走近时,正轮到乔老扒沙。这会儿沙堆已矮了不少,木棍晃悠悠的,眼看就要倒。
乔老绕着沙堆外围,小心翼翼扒了薄薄一层,那木棍本已歪得厉害,却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道托了一把,竟又稳稳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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