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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灵魂空间(1 / 2)

铅灰色的雾气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里。爱德华·科恩博士试着抬起手,半透明的指尖穿过雾气时,竟能看到细小的灰白色颗粒顺着指缝滑落,像极了他生前在实验室里见过的新冠病毒电镜图——只是此刻,这些颗粒不再是冰冷的科研样本,而是带着某种黏腻的“恶意”,贴在灵魂轮廓上,缓慢地吮吸着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白大褂的残影还清晰地裹在灵魂外层,左胸口袋的位置,甚至能看到半截钢笔的虚影——那是他女儿在他五十岁生日时送的礼物,笔身上刻着“爸爸,永远别停下”。最后一次见女儿,是在ICU的玻璃窗外,她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刚满三岁的外孙,奶声奶气地喊“外公加油”。可现在,他连摸一摸那支钢笔的力气都没有,灵魂像被泡在冰水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针扎似的刺痛。

“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雾气深处传来,打破了死寂。爱德华猛地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手背死死抵着嘴,肩膀因剧烈的喘息而不停颤抖。那人穿着藏青色的对襟褂子,布料上缝着好几块不同颜色的补丁,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绾着,发梢还沾着几缕枯草般的雾气。最显眼的是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暗红色布包,布包边角被磨得起了毛,却被仔细地用棉线锁了边,隐约能看到上面绣着的半枚葫芦图案——那是中医行医的标志,爱德华在哈佛医学院的东方医学选修课上见过。

“老先生,您还好吗?”爱德华朝着那身影迈了一步,脚刚落地,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灵魂的缝隙往里钻,他甚至能“看到”那些灰白色颗粒突然变得活跃,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往他的灵魂边缘聚集,试图撕开一道口子。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老人的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却在看向爱德华的瞬间,闪过一丝医者特有的锐利。他咳得稍微缓了些,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也是……被这‘疫气’困住的魂灵?”

“疫气?”爱德华皱了皱眉。作为研究传染病四十余年的专家,他习惯用“病毒载量”“细胞因子风暴”这类精准术语描述病症,可此刻面对这片诡异的空间,“疫气”这个古老的词汇,竟莫名地戳中了他的感受——那些灰白色颗粒带来的压迫感,确实像某种无形的“邪气”,正一点点侵蚀着灵魂的“生命力”。他点点头,又试着往前挪了挪,那道无形屏障始终牢牢挡在面前,灰白色颗粒在屏障表面堆积,形成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阴影:“我叫爱德华·科恩,生前是传染病学医生,在波士顿医院工作。您呢?”

“老周,干了一辈子中医。”老人拍了拍怀里的布包,布包里似乎装着什么坚硬的东西,碰撞时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最后还是没躲过这新冠,本以为闭眼就清净了,没想到……”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四周无边无际的雾气,“这地方邪性得很,到处都是‘秽浊之气’,沾着一点就浑身发虚,连魂魄都快散了。”

爱德华没有反驳“秽浊之气”的说法。这三天里,他早已把这片空间的规律摸得七七八八:雾气会随着某种未知的“时间”缓慢流动,每天凌晨时分最浓,灰白色颗粒也最活跃,那时他的灵魂会虚弱到几乎无法站立;正午时分雾气会稍微稀薄,颗粒的攻击性也会减弱,能勉强维持清醒;更奇怪的是,他曾在雾气中看到过其他模糊的影子——有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有背着书包的孩子,甚至有戴着呼吸机的老人,可无论他怎么呼喊,那些影子都无法靠近,彼此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只能看到对方徒劳挣扎的模样。

“您看那边。”爱德华指着左前方,那里的雾气比别处淡一些,能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小女孩的灵魂颜色很淡,几乎快和雾气融为一体,她面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虚拟的花瓣——大概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此刻却像她的灵魂一样,随时会消散。

老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出手,似乎想把小女孩拉过来,可手刚穿过自己的灵魂轮廓,就被灰白色颗粒缠上,瞬间传来一阵刺痛。老人赶紧收回手,心疼地看着小女孩:“这孩子的‘魂气’太弱了,再被这疫气缠上两天,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了。”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怀里的布包,从里面掏出一根干枯的艾草——艾草的虚影依旧带着淡淡的绿色,显然是生前精心晾晒过的。老周想把艾草朝着小女孩的方向递过去,可艾草刚伸出半米,就被灰白色颗粒包裹住,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冰雪遇到烈火,瞬间化作了一缕青烟。

“可惜了这陈艾。”老周惋惜地摇了摇头,把布包重新抱在怀里,“这是我存了五年的陈艾,生前用来给老人孩子驱寒避疫,百试百灵,没想到在这里连一点用都没有。”

爱德华的心脏(如果灵魂还有心脏的话)猛地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这片空间里的“病毒屏障”,或许比他生前研究过的任何病原体都更可怕——它不仅能困住灵魂,还能吞噬灵魂的“能量”,甚至能瓦解物质(哪怕是灵魂层面的物质)。他下意识地摸向白大褂的口袋,那里本该装着他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新冠病毒的研究数据:棘突蛋白的结构、ACE2受体的结合机制、不同抗体的中和效果……可现在,那些曾经能拯救无数生命的知识,在这片灵魂空间里,连安慰自己的作用都起不到。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钢琴声突然在雾气中响起。那声音很微弱,却像一束穿透乌云的阳光,带着某种温暖的力量,在灰白色的雾气中撕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爱德华和老周同时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右侧的雾气里,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女人正坐在一架虚拟的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轻盈地跳跃。女人的头发很长,像黑色的绸缎垂落在肩膀上,她的侧脸精致得像古典油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她的灵魂边缘,同样沾着不少灰白色颗粒,只是那些颗粒在钢琴声的震动下,似乎变得有些迟钝。

“海伦·怀特?”爱德华低声念出了女人的名字。他认识她,这位享誉全球的钢琴家,三个月前因新冠引发的心肌炎去世,当时各大媒体都报道了她的葬礼。他还记得自己在医院的休息室里,曾听过她演奏的《月光奏鸣曲》,那时他刚结束一场长达十小时的抢救,疲惫到几乎崩溃,是那首曲子让他重新找回了力量。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以灵魂的形态再次“见到”她。

海伦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弹奏的动作顿了一下,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可声音却被雾气隔绝,只能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泪光。海伦深吸一口气,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弹奏的曲子从舒缓的《月光》换成了激昂的《命运交响曲》——贝多芬在失聪后创作的杰作,此刻在这片绝望的空间里响起,竟带着一种反抗命运的悲壮。

老周看着海伦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姑娘心里有股‘劲’,可光有劲儿没用啊。”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工整的“防疫三字经”:“我小时候,师傅就教我‘春三月,防温疫,勤通风,慎起居’,可到了这里,连风都没有,怎么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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