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瑜皱了下眉,走商的事,他也知道,好像是母亲安排的,但为何这般做,却没解释,不过小小走商的利润,现在他也不看在眼里。
:“走商的事,让她们几个管著就行,你也不要劳心劳神,璉二奶奶那边参上一股也无妨,若是她亲自来府上,你回头再细问一问,不过荣国府家大业大,还缺这些银子”
张瑾瑜有些不信,不说前几次交锋,拿了贾家不少银子,接连把户部银子还了,加上新修的园子,还听说城外庄子修了坞堡,这一件件的事,哪里像是缺了银子的样子。
秦可卿眼睛充满笑意,抿著嘴回道;
“郎君说得对,奴家也有些不信,诺大荣国府,上下用度虽多,但进项也不少,后来问过此事,才知道內里的事,话说荣国府不缺银子,但凤丫头可是缺啊。”
张瑾瑜忽然停下筷子,看著秦可卿温婉笑容,这才明白內里意思,確实,贾家不缺银子,可是各房哪家不缺银子,毕竟揣在自己怀里的银子,才是钱。
“说的也对,荣国府家业都在二房手里,大房那边的银钱,都在贾赦手中藏著,她和贾璉,没落到什么家財,好在这一次南下平叛,得了军功,换了爵位。”
也不知贾璉现在,收没收那位尤二姐在身边,那个孩子还有没有了。
“换了爵位也好,以后的若是多生几个,总归是多一份著落。”
秦可卿应著话,满脸的慈爱神色,若是自己以后,多有几子,这爵位的事,必要操心。
就连张瑾瑜也有些诧异,这些事,原本秦可卿不曾在意,现在看来,多了一份思量在里面,好在自己军功换了不少,够用的。
“好,恰好我这一回,也换了几个爵位,够府上用的,你今个以后,多休息,府上的事,都交给她们去办,想来府上没有不听招呼的奴才。”
张瑾瑜笑著应道,目光掠过她袖口绣的缠枝纹,针脚细密,配色雅致,
“这褙子的料子倒是別致,摸著手感细腻,是江南苏锦还是”
“这是南云那边新贡的云锦,”
秦可卿拉起袖口伸了过来,果真是流云如意,宛如丝绸一般,
“上面的海棠纹是用金线银线混著织的,在日光下瞧著,倒像有露珠滚在瓣上,是宫里娘娘昨日送来的,前几日荣国府的老太君也得了几匹,比之蜀锦也不遑多让。”
提及云锦,张瑾瑜眼中有些古怪,好似这些,是南王朗云送来的贺礼,也没有过上一天,就给勛贵遣送了,这玩意比蜀锦还稀罕,蜀锦是因为路途遥远难走,所以才贵,只有云锦是物以稀为贵。
正说著,宝珠端著碗刚燉好的银耳莲子羹进来,轻声道:
“奶奶,侯爷,这羹熬了两个时辰,莲子都燉烂了,还放了一个参须在里面,是子香给研磨的。”
白瓷碗里,银耳晶莹剔透,莲子粉糯,上面还撒了层细细的桂碎,香气清甜。
“好,快端过来。”
秦可卿接过碗,用银勺舀了一勺递到张瑾瑜唇边,
“尝尝,放了你爱吃的冰,却没放太多,不腻。”
温热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张瑾瑜看著秦可卿近在咫尺的眉眼,烛光在她眼底跳跃,像盛著两簇温暖的火苗,心中一暖,来京城的日子也不短了。
“好,味道尚可,给夫人也吃一碗,”
吩咐宝珠后,端过碗,一口吃了乾净,秦可卿点点头,接过瓷碗,小心岷上一口,又道;
“说起来,前几日香菱学著做了双鞋,针脚歪歪扭扭的,却非要给你试试,我瞧著她那认真的模样,倒不忍心说不好,只说让她再练练。”
张瑾瑜想起方才香菱慌张跑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她有这份心就好,等她做得好了,我便穿著试试。”
一双鞋无伤大雅,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些,吹得窗纸轻轻作响,廊下的宫灯被吹得摇晃起来,光影在地上明明灭灭,合欢的香气愈发浓郁,混著屋里的沉水香,酿成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秦可卿拢了拢身上的薄衫,
“府上一切安好,这几日,宫里没少送来东西,尤其是蜀锦还送了一箱子,我寻思著,府上的还好说,倒是荣国府几位妹妹那里,不如多给她们做几身衣裳,送过去,马上立秋了。”
虽然还有月余时间,等衣服做出来,时间刚好。
“不用那般讲究,”
张瑾瑜此刻已经吃的酒足饭饱,放下碗筷以后,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
“她们不缺衣裳,倒是你这边,多考虑下自己,院子里的事,宝珠管著,屋里的事,瑞珠丫头操点心,该用的一点能少,你安心养胎为上。”
秦可卿脸颊微红,抽回手腕,脸色微红,
“奴家都有,只是看著几位妹妹,送一些心意在里面。”
话虽如此,嘴角却弯起温柔的弧度。
两人又说了些閒话,把府上府外的事,都聊上一遍,直到熄灯一夜无话。
却说宫里面,
御书房內,
等眾多官员离去以后,御书房內,依旧是沉静无比,不知等了多久,东侧门板之后,屏风闪动,发出轻响。
屋里伺候的戴权,眼皮子直跳,不动声色的往屏风处,瞥了几眼。
屏风后的暗格內,太上皇正坐在一张梨木椅子上,手里的道珠竟然断了线,滚在地上,一身半旧半新的道袍披在身上,头髮用一根木簪子挽著,脸上的皱纹,比去年深了许多,
此刻眼神紧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尤其是面前桌子上,还放著徐长文递进的贺表,平铺开来,身边伺候的夏守忠,一脸的难色。
“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人未有不顾其家者。內外臣工有官守、有言责,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石之也。一意玄修,是陛下心之惑也.”
太上皇默默背读奏疏,脸色越来越差,想到之前群臣爭论的话语,竟然有大部分官员,竟然含糊其辞,难道朕以前,真的如此昏庸。
“守忠,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回主子话,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那徐长文犯上作乱,大逆之言,则不可信,奴才也以为,应当严惩不贷。”
夏守忠立刻跪拜再地,一脸严肃。
外面,
武皇嘆息一口气,把抄录的奏疏,平铺在御案上,
“之前开堂会审,审的是江南织造局的案子,和江北玉矿一案,涉案人员,遍布江南上下,如今拘押在京城,也不必再等了,让宋振想办法先给结了案,明日他们要审徐长文,就要有个章程。”
“是陛下,奴才这就派人给宋阁老传话,只是不知道,顾阁老那边,还需要传话吗。”
戴权身子一躬,应了话,可脑中有点转不弯来,既然要审,主审是顾阁老,这所谓的法度,又是什么。
“嗯,也给他带个话,自己看著办吧。”
好似是回应武皇,还有东侧暗格里面,传来响动声,戴权立刻给小云子使了眼色,小云子一路小跑,到了屏风后面瞧了瞧,隨即,传来话音,
“启稟陛下,太上皇回了。”
“呵呵,回了好,回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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