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
兄妹俩才见面就挑起苗头,郭夫人笑着打圆场:“阿贞,快进屋,我去给你泡壶碧螺春。”
郭贞立在门外,冷冷望着屋里竹编躺椅上坐着的人,郭夫人又是一阵相请,她像是没听见。
屋内客厅南窗边旁,郭嘉拿着方巾擦拭发财树叶片,擦完一片,接着擦下一片。
自门外水磨石楼道叩响的鞋跟声,一点点袭入室内。
“哒、哒……”
重叠的皮鞋声。
郭贞后面还跟着一人。
郭夫人看到慢一步上楼的虞晚,笑着请她进屋,随后关了屋门,绕到红木沙发后,取出柜子里的一包点心,捡了几块茯苓糕装盘摆上茶几,“茶水要另泡,有什么事你们坐下慢慢聊。”
郭夫人似乎没觉出微妙气氛,就势热络地拉过郭贞请她坐。
虞晚跟着坐到伯娘边上,理着长裙摆上的褶皱保持缄默,心里隐约有些后悔上楼,这会儿夹在长辈中间,想走不是,要留也不是。
“郭嘉,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亲大哥,你倒是耍的一手好算计,什么左右逢源、阳奉阴违、过河拆桥、翻脸无情,行行奸戏幕幕精彩。”
郭贞没给虞晚避退的机会,直接了当的同郭嘉撕破脸皮。
“这头电话里应承我,那头跟人里应外合私动我母亲墓地……”
“话别说的太难听。”
郭嘉擦完手里托着的一片发财树叶片,丢了毛巾,转过脸盯着郭贞,“你同郭时积怨已久,二十年前就断了往来,我跟他既无旧怨,也无近仇,没必要为了谁去划清血缘界限。
至于你说的兵法,行军打仗混世经商的比我在行。”
“诡辩就是无能。”郭贞容不得谁说自己丈夫,看郭嘉的眼神添了憎恶。
“你们兄妹间的事情,我一直不愿掺和,就怕哪天不小心惹得一身骚。”郭嘉最擅长的就是棋艺互搏,享受不见刀光的杀戮。
他丝毫不惧对面的人,风轻云淡地挑火星子,“郭时名义上是我们这一辈的兄长,他要返乡祭祖,为母尽孝,我有什么理由阻拦?”
“呵。”郭贞一声冷笑,“少在这上坟烧报纸,没替我拦住郭时,就是办事失利。
真以为椅子坐久了,夜里就能高枕无忧?”
虞晚头回见伯娘这样不好说话,暗猜大舅是做了多少错事得罪狠了她。
“我能庇你兄弟二人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同样能叫你们无椅可靠。”
隐含的威胁,迫使郭嘉面色发僵,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
听着争论,虞晚一下记起沈明礼同她说的长辈间的陈年旧因,莫名有些坐立难安,像是被人推到一扇破了洞眼的纸窗背后,走不得,退不得,只能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继续听下去。
僵也不能僵硬到底,对面是郭家大舅,身旁是伯娘,好在茶几上有一盘糕点,她捻了块茯苓糕做在场没在听的掩饰。
“小妹,言重了,一家人不至于此。”郭夫人端着泡好的茶水从厨房出来。
她搁下两杯碧螺春,同虞晚笑笑,又同小姑子解释:“迁坟这事你误会你大哥了,他是想拦没拦住。”
升腾的茶香缓和了一室僵硬,郭夫人细说起前因。
“半个多月前,郭时突然返乡祭祖,他要返乡并未事先联络过我们。
拜过先祖那日,听他带来的风水先生说珠江水位连年上涨,漫了老夫人的棺材,要择地另葬,否则不利子孙。”
“为求稳妥,我同你大哥亲自去看过,老夫人的墓地的确是进了江水,考虑你跟郭时的关系,我们是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络京市,想先听你的意思。
没想到他们动作那样快,隔天就传话说要安排老夫人同老爷子合葬。”
“夫妻合葬本是应当,只是要拣骨到香江下葬,涉及两地分割问题…”
郭夫人面露难色,坐到中间独椅上,拨起手腕上的佛珠,半叹半惋道:“郭时那人做事风格果决,执而不化,我们阻拦不了,只能尽量帮你拖延。
偏你因工作迟迟不来穗城,如今事成定局,再要怪到我们头上,实在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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