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经过一番小心翼翼却又果决的探查后,镊子尖端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异物!
她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住那颗嵌在血肉中的子弹,屏住一口气,手腕稳稳地用力——
伴随着一声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那枚染着鲜血、形状有些变形的弹头,被彻底取了出来!
“呼……出来了……终于取出来了……”
慕苡晴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她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瞬间虚脱,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冰冷的积水里。
她下意识地将那颗沾血的子弹扔在礁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就在子弹取出的瞬间,封继琛伤口处的鲜血由于内部压力变化,猛地喷洒涌出!
有几滴滚烫的血珠直接溅到了慕苡晴冰冷的脸上,甚至有几滴溅入了她因喘息而微张的嘴里!
更多的鲜血则喷溅在她早已湿透的洁白连衣裙的胸前,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而粘腻的鲜红!
“唔!”慕苡晴下意识地舔了舔唇,一股极其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咸味瞬间充斥了她的口腔!
她猛地反应过来,一脸惊骇和嫌弃地连连吐着口水:“呸!呸呸呸!!恶心死了!!”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一阵阵袭来的眩晕感,手忙脚乱地拿起大把的强效止血药粉,几乎是整瓶地洒在那依旧汩汩冒血的伤口上,然后拿起厚厚的纱布叠块,用尽全身力气按压上去!
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再次触碰到他滚烫而坚硬的肌肤,动作因为脱力和紧张而有些颤抖,却依旧努力地将纱布一层层紧密地、牢固地缠绕在他的胸膛上,试图止住那可怕的出血。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不得不扶着旁边冰冷粗糙的礁石才勉强站稳。
她抬起头,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污,露出底下那张疲惫不堪、苍白如纸却带着一丝完成艰巨任务后的微弱欣慰笑容,看向封继琛。
“子弹……总算取出来了……”她喘着气,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但这伤口太深了……破坏很大……必须……必须进行彻底的清创和缝合……还需要注射抗生素……”
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真实的担忧,看向这个仿佛从地狱血海里爬回来的男人。
“否则……一旦感染引发高烧……会很麻烦……非常麻烦……真的会要命的……”
封继琛低头,看了一眼胸前被包扎得略显凌乱却异常厚实牢固的纱布,鲜血渗出的速度似乎明显减缓了。
他又抬眸,目光深沉难辨地锁住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发丝凌乱、裙襟染血、脸色苍白如鬼,却有一双在此刻清亮执拗得惊人的眼睛的女人。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海涛依旧在不远处疯狂怒吼,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但他眼底深处,某种常年冰封的、极度冷酷的东西,似乎因她最后那句带着担忧的警告和之前拼尽全力的专注,而悄然融化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
封继琛垂眸,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慕苡晴脸上。
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脸颊,混合着方才溅上的零星血污,竟有种破碎又倔强的美感。
她正专注地为他包扎最后一段纱布,纤细的手指因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努力将结打得牢固。
一种陌生的、近乎温热的情绪,悄然在他冷硬的心腔里窜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那只刚刚褪下染血手套、指节分明且带着薄茧的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她的脸颊,拭去那些雨水和血渍。
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和她瞬间的轻微战栗,让他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随即,他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臂弯,稍一用力,便将她从冰冷湿滑的地面上轻易拉起。
不等她站稳,手臂已经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猛地带进自己怀里!
两人湿透的身体紧紧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里那失序狂跳的心脏,擂鼓般撞击着他的伤口,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痛。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低沉的声音混合着滚烫的呼吸,穿透呼啸的风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却又奇异地揉进一丝沙哑的温柔:“你救了我,说吧,想要什么报酬?我封继琛从不亏欠人情。”
慕苡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禁锢吓得浑身一僵,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男人的体温混合着血腥味和独特的冷冽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强健的手臂箍得她动弹不得。
但仅仅一秒,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便压倒了恐惧。
她猛地发力,双手狠狠推拒在他未受伤的胸膛上,脚下踉跄着向后跌退数步,强行拉开了这令人窒息的距离。
“你!”她气息不稳,慌乱地抬手整理着彻底湿透、黏在脸颊颈侧的乱发,又用力抹去脸上的雨水,仿佛要擦掉他指尖残留的触感。
她抬起头,眼神里惊魂未定,却已燃起清晰的怒意,斩钉截铁地摇头。
“不用!我说了,只是顺手!你的报酬,我消受不起。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立刻、马上去医院!”
封继琛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沙哑,在这狂风暴雨的背景下,竟莫名染上几分邪气的魅惑。
他撑着身旁冰冷的礁石,看似艰难实则稳当地站起身。
雨水顺着他黑发流下,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在他早已湿透、紧贴着坚实肌肉的昂贵衬衫上,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他迈开步子,一步步逼近慕苡晴,皮鞋踏破积水,溅起冰冷的水花。
他再次伸出手,精准地捏住慕苡晴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仰起头承受他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玩味:“不要报酬?真的吗?这世上,还没人敢拒绝我封继琛给出的谢礼。”
慕苡晴再次奋力拍开他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又后退一步,脊背挺得笔直。
雨水迷蒙了她的视线,长睫上挂满水珠,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是毫不妥协的坚定。
她猛地转身拿起旁边礁石上的药箱,几乎是塞进他怀里:“我说了,不必!这里的药够你应急了!夜深雨大,我该回去了!”
狂风卷着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封继琛接过那只沾满沙泥的药箱,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勾住把手,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明明狼狈不堪、却一次次敢对他横眉冷对的女人,眼底的兴味越来越浓。
突然,他手臂一扬,竟随意地将那救命的药箱“砰”地一声扔回积水的沙滩上!
他脚步带着伤者的虚浮,可每一步踏出,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有增无减,再次一步步朝慕苡晴逼近,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
“我让你走了吗?”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混在风里,却字字清晰,“话,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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