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相最听大哥的话了,不会逞强的。”
辛夷点头:“好,走。”
远处的田野上,梁征正双眼无神的瘫坐土坎,原正道道:“公子,那圣兽显然已经察觉出我们在看他们,要是我不拉你离开,恐怕会误了事。”
胡诚也道:“是呀,那雍远已被劝回来了,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逼死谢平庸,我们恐怕再不能在修道者中立足。”
梁征道:“姓雍的被劝回来又能怎样?他身藏焚身火,还能有心思关心别的事?就算他调查了,他能查的清?小小的血瘟疫就难倒了他,他能查清?就算查清,他的话谁会相信?沈王两家同一夜起火,还将沈、王的直系亲属统统烧死,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相信这是上天对为富不仁者的报应?”
原正道忙给胡诚摇手示意不要再说,这才问:“公子现在打算怎么做?”
“雍远已经不足为患,现在我要做的就只剩下好好修炼。”说到这,梁征俯瞰大地,双眼灰翳飞嚣:“下一次对战天魔时,我一定要大放色彩。先征服那一群老不死的,再征服四城五门,最后再征服天魔域,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征服,情爱的真谛也在于征服!”
雍远、吕晨婉回到永牧州,将天相的血喂给小俊后,叮嘱何大夫:“此事不可声张。”而后二人回返四玄门。
刚到四玄门外,就有弟子来报:“大师兄,这两天城中又乱了不少。”
雍远问:“怎么个乱法?”
“昨天沈、王两家出事后,不少人都跑去抢这两家的家产,又用抢来的钱财,涌去城中大户,强行买走了粮食衣物,还有,昨夜城中大乱,成百上千人冲进别人家,抢夺别人的口粮,还说,那些人是用抢来的钱买,和他们直接抢性质一样,有很多人在这样的冲突中受伤甚至……”说到这,那弟子忐忑问道:“师兄前日传下命令,若有妄议近来传言者,或聚众闹事者,杖责二十,赶出城去,可这群人中,有好些老人孩子……”
“不用了,加派人手前往海慕滨境内,用沈王的家产购换粮食物资。”
那弟子听了,稍稍松了口气:“是!”兴冲冲领命而去。
吕晨婉道:“远师兄,进去吧,我们歇一会。”
二人进了大厅,雍远端起水却迟迟未喝,吕晨婉问:“在想关于城中物资紧缺的事?”
“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在想,当时三城百姓撤离的突然,一定有许多物资留在三城中,或许……”
“这……如果你真想去,我可以陪你。”
雍远望向吕晨婉,神色颇为复杂。
吕晨婉思虑一回,似乎明白过来:“这事你我前去很难做成,你想请辛姑娘同去?她那件容人法器,的确能帮上大忙。”
“我们相请,她必然会去,可若是取回良穆都的物资,那冰目原、原睦邑的物资要不要取?这些地方都有大批天魔,我若说出这个想法,无异于逼她屡入险地。”
“也是,她古道热肠,很容易奋不顾身。”
雍远神色一凝,担心的并不止于此:“晨婉,虽然我这个想法很不应该,但毕竟天上的事还没有水落石出,辛姑娘和天相又与天上关系匪浅,那件容人法器来历不明,我们此时还不能完全相信他们。”说罢,犹如喝闷酒一般,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走去厅中,望了壁上许久后,终于开口:“晨婉,你觉得我父亲信中所说的关于水蛟的事,究竟是指什么呢?”
吕晨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壁上挂一副田园山水画,画的右上,远山含雾,如烟如云,其中八个字缥缈其间:“澹泊明志,宁静致远”,不由纳罕:“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幅画是我父亲连夜所画,也是从那夜起,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一直觉得,这幅画中藏着什么,可始终参不透。”
“这幅画难道和水蛟的事有关?又或者是什么阵法?老城主的信中也说了阵法道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也想知道……”雍远眉头紧锁,努力琢磨。
“别想了,我们一定会弄清楚的,但不是现在。你累了,需要休息,好好休息。”
“我怎能不想?这幅画中,或许藏着父亲病逝、两位师母牺牲的缘由,它就在眼前,可却笼在云雾,让我怎能不想?”雍远按住两鬓,苦苦思索着,尽管这让他紧绷而又疲惫的心神更受冲击,忍不住浑身颤抖。
吕晨婉走上前,轻轻按住雍远两鬓上的手:“那我就在这陪你。”
雍远的颤抖立时停下,既因这双纤软双手的温暖,也因太温暖——不,那是滚烫,雍远内心的烦杂躁乱顿时被这滚烫驱赶一空,反握这双滚烫,邪恶阵法道“不归阵法”再度运转,非要替她对抗那已在爆发边缘的血瘟疫之毒!
四更时分,良穆都外的伊水上忽然出现一道长长的水花,还不等看清,那水花最前方就跃起一幅画卷,直飞岸边,两个人影蓦然显现,正是辛夷、天相。辛夷深知径去良穆都太过冒进,于是选择从伊水而行,这种方式虽然太耗道力,但却胜在稳妥。
二人趁着夜色略行一程,就到良穆都主城。此时是一月之初,眼前一切尽笼墨色,多亏天相乃是圣兽,寻路奔跑丝毫不受影响,二人小心翼翼在城中寻找粮仓,可直到五更,只找到些普通人家的余粮,根本是杯水车薪。
“辛夷,恐怕只能去城主府走一趟了。”
辛夷沉吟一会,只能答应:“快用‘雾隐阵法’吧。”赶路已使她道力消耗甚大,此间道力又几乎不能恢复,她不敢再随意使用道力。伊、壁二水被良穆都引入城主府内,二人本可以从伊水径入府内,但辛夷担心其中有大批天魔,未敢深入虎穴,可事已至此,二人总不能空手而归,只得犯险一探。
天相用出“雾隐阵法”,携着辛夷左手,二人很快到了城主府,只见府门大开,进入府内,走上石拱桥,天相忽然拽住辛夷,拉她来到栏杆边。
辛夷往下看去,桥下停有六、七艘竹筏,心中生疑。过石拱桥,来在演武场,隐约能见处处狼藉,更兼四周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二人已知猜测属实,更为小心的从长廊拐去府后。
就在快到长廊尽头时,天相再次停下脚步,抬臂指向后院。辛夷明白其意,用心倾听,果听到里面窸窸窣窣以及故意压下的喘息声、脚步声,正惊疑时,声音竟朝这边而来,顿生警惕,拉着天相靠在院墙。不一会,就见一个壮汉扛了一袋粮食从后院出来,往石拱桥而去,紧接着,又是一个壮汉出来,片刻功夫,里面竟有六、七个壮汉相继出来,后院这才没了声响。
二人赶紧走入后院,果然发现这里正有一间大粮仓,辛夷不敢怠慢,将所有粮食移到青松红杏图,而后立刻返回石拱桥。此时,那些壮汉已将粮食放在竹筏,正轻轻划动双桨,沿着引入城主府的璧水往南划去。
事有不巧,有一天魔喽啰出房解手,正往桥边而去,天相眼见手快,忙用“雾隐阵法”将六、七个壮汉连同竹筏一起隐去,天魔没有发现异样,可惜,壮汉们身影消失,忽然互相不能看到,这可吓坏他们,不觉低声寻呼,每个人的声音或许足够微弱,可六、七个人一起发声,顿让静悄悄的府内就有些吵嚷。
天魔域中气候颇热,常有蛙鸣,那天魔迷糊之际,也为耳边的吵嚷也是,颇不耐烦,抬腿踢起一块石砖,就往声源处砸去,但听“啊呀”一声,一名壮汉被打中,“扑通”一声跌入水中,那天魔这才警醒,可定睛看去,眼前并不见一人,有些明白,忙呼喊起来:“四城五门人来了!”紧接着,捡起一根枯枝,用上术力,往落水处扔去,那枯枝落水后,立刻化作数朵枝头花,挡住了竹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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