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肤,开始泛起一种金属般的暗灰色,上面浮现出无数岩浆一样流动的赤红色纹路。
他的身体没有变大,反而像是被千锤百炼过一样,每一寸肌肉都变得无比凝实,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原本总是带着点憨厚和迷茫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粹的,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虚无。
那里面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仇恨,什么都没有。
就像两座刚刚喷发过的火山口,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在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爆发中,燃烧殆尽了。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足以让整个世界回归热寂的……毁灭欲。
“这……这他妈是……”礼铁祝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超级赛亚人……之绿帽限定版?”
他终于明白了。
从头到尾,军南都搞错了一件事。
商大灰的核心力量,从来都不是什么【无穷之力】。
那玩意儿只是个发动机。
真正驱动这台战争机器的,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最原始,最野蛮,也最纯粹的东西——
守护。
他就像一头熊。
你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你有多么广袤的森林,有多少吃不完的蜂蜜。
他不懂,也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身后那个小小的,有点漏风的熊洞,和他洞里那头絮絮叨叨,会为了一点小事跟他吵架,但总会把最大那块肉留给他的母熊。
现在,你当着他的面,拆了他的洞,杀了他的熊。
然后你还指望他能跟你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爱与权力”的哲学思辨?
开什么国际玩笑!
熊,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它只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军南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凝固。
他能感觉到,那股原本能轻松压制住商大灰和礼铁祝的法则之力,此刻正像暴露在烙铁下的黄油一样,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正在被一股更野蛮,更不讲道理的力量疯狂地侵蚀、融化。
“有意思。”
军南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一丝猎人看到猎物终于亮出獠牙的兴奋。
“原来这才是你的底牌吗?通过极致的痛苦来完成蜕变?真是……廉价又经典的戏码。”
他依旧保持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点评一出不入流的舞台剧。
“但是,你不会真的以为,一头愤怒的野兽,就能挑战神明吧?”
商大灰没有回答他。
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回答”这个功能。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低下了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具正在慢慢变冷的,娇小的身体上。
他看到了她脸上那还未干涸的泪痕。
他看到了她那双曾经会对他微笑,会对他嗔怒,会因为他多吃了一碗饭而没好气地瞪他的眼睛,此刻,永远地闭上了。
他看到了她纤细的脖颈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的指痕。
那个瞬间,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一段回忆。
“大灰,今天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猪肉炖粉条子了。”
“大灰,芊芊又尿床了,你快去洗床单!”
“大灰,你个憨货,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袜子不要乱扔!”
“大灰……咱家虽然破了点,但有你在,我就觉得踏实。”
“大灰……”
画面,戛然而止。
商大灰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第一次,正正地,锁定了黄金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他不再是一头愤怒的熊。
他是一尊神。
一尊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魔神。
他那融合了【无穷之力】与【天灰地暗】的全新力量,在极致的悲痛中,终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圆满。
他不再需要蓄力,不再有任何破绽。
因为一个连心都没有了的复仇工具,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他只是一个概念。
一个名为“复仇”的概念。
军南看着他,脸上的玩味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冰冷的杀意。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匹夫了。
他变成了一件武器。
一件……足以伤到神的武器。
“很好。”军南缓缓站起身,整个双子宫都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震颤,“看来,热身运动结束了。”
然而,商大灰依旧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亘古不变的灰色雕像。
整个宫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水泥。
就在礼铁祝以为这俩人要用眼神对波,一直瞪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商大灰,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块生锈的铁板在互相摩擦。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让灵魂都能冻结的,绝对的“无”。
他说:
“你……”
“弄脏了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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