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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4章 第九感的虚无,存在的意义被抹除(1 / 2)

那俩字儿。

“不松。”

就跟俩烧红了的钉子,被人硬生生钉在了礼铁祝那张白纸一样的魂儿上。

可这纸,太白了。

白得让他自个儿瞅着都发慌。

他忘了这俩字儿是打哪儿来的了。

也忘了,为啥非得是这俩字儿。

他就像个刚出厂的机器人,出厂设置里头就刻了这么一条傻逼呵呵的指令,攥紧了,别撒手。

为啥攥着?

不知道。

攥着有啥用?

不知道。

他这会儿,连“知道”是啥滋味儿都给忘了。

他就是个执行指令的空壳子。

一个抱着一截不知道是啥的“热木头”,手里头还攥着另一截不知道是啥的“凉木头”的,活着的,尸体。

没有过去。

没有将来。

甚至连他妈的现在,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他觉着,自个儿就这么攥下去,一直攥到天荒地老,攥到自个儿这身臭皮囊烂成了渣子,也挺好。

没啥不好。

因为他已经想不出来,有啥事儿,是比“不好”还“好”的了。

可那条该死的,长了九个脑袋的破泥鳅,好像觉着,他还不够惨。

它觉着,光把他擦成一张白纸,还不过瘾。

它得把这张纸,也给烧了。

最后一个蛇头。

第九个。

终于,慢悠悠地,从那片无尽的黑暗里头,抬了起来。

这个蛇头,跟前头那八个,都不一样。

它不是黑的,不是白的,也不是红的绿的。

它……是“无”色的。

就好像,那块儿地方,啥也没有。

可你就是“知道”,那儿,有个脑袋。

一个由“虚无”本身,捏出来的,脑袋。

它没有眼睛。

可当它“瞅”向礼铁祝的时候。

礼铁祝那张白纸一样的魂儿上。

那俩刚刚才钉上去的,烧红了的钉子——“不松”。

旁边,突然又多出来一行,更他妈的清晰,更他妈的要命的字儿。

“为啥呢?”

简简单单三个字。

就这三个字,像是一桶冰碴子,从礼铁祝的天灵盖,“哗”一下子就给浇下来了。

他那颗,已经停止了转动的,不悲不喜的,生了锈的陀螺心。

又一次,动了。

不过,不是转。

是哆嗦。

是啊。

为啥呢?

为啥不松手呢?

攥着这玩意儿,嘎哈啊?

累不累啊?

沉不沉啊?

这个念头,不像第七个蛇头那时候,是给你一个温暖的假象,让你自个儿往里头钻。

也不是像第八个蛇头,是把你脑子里头的东西,硬生生给抢走。

它啥也不干。

它不给你答案,也不抢你东西。

它就是,问。

用一种,最平静,最理所当然,最他妈的有道理的语气,问你。

“你这么干,图个啥?”

礼铁祝那颗空白的脑袋瓜子,头一次,开始自个儿转悠了。

他开始“想”了。

他想不起来自个儿是谁。

可他能“想”,他现在攥着个东西,这事儿,对不对。

他想不起来他为啥要抱着怀里这玩意儿。

可他能“想”,他这么抱着,有没有意义。

啥是意义?

他不知道。

可他就是觉得,自个儿现在干的这事儿。

好像……真他妈的没啥意义。

就是个傻子,在这儿跟自个儿较劲呢。

那股子,从骨头缝里头渗出来的,最原始的,守护的本能。

还在。

可这本能,就像个没头苍蝇,在他那空荡荡的魂儿里头,嗡嗡乱撞。

它不知道该往哪儿飞了。

因为它存在的那个根儿,那个最根本的理由,让人给刨了。

那第九个蛇头,那个“虚无”的蛇头。

它攻击的,不是你的记忆,不是你的情感,不是你的本能。

它攻击的,是你所有一切行为的,那个最终极的,指向。

是“意义”。

是你大半夜不睡觉,非得爬起来看星星,就为瞅一眼那虚无缥缈的流星,然后许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的,那种傻逼劲儿。

是你明知道人总是要死的,还非得一天三顿饭一顿不落地吃,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那种倔劲儿。

是你活着,这件事儿,本身。

当“意义”被抽走了之后。

活着,就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连观众都没有的,冷笑话。

礼铁祝那只攥着“凉木头”的手。

那只刚刚才重新找回力气的手。

又一次,开始松了。

这一次,松得,心安理得。

松得,理直气壮。

松开,才是对的。

攥着,才是错的。

因为攥着,没有意义。

而松开,也同样没有意义。

既然都没有意义,那为啥不选一个,更省劲儿的呢?

他那张,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甚至,连嘴角都懒得再勾一下了。

因为笑,或者不笑,都没有意义。

他怀里那截“热木头”,也开始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

他懒得再托着了。

抱着,没意义。

扔了,也没意义。

那就让它自个儿掉下去得了。

他感觉,自个儿正在变成一粒,尘埃。

一粒,在宇宙里头,漫无目的,飘来荡去的,尘埃。

从哪儿来?

不知道。

到哪儿去?

无所谓。

存在,或者不存在。

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即将,彻底地,从“存在”这个概念里头,消失。

变成,比虚无,还要虚无的,东西。

完了。

这回,是真的,连“完了”这个念头,都显得多余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被困在这片黑暗里头的人,都跟他一样。

他们都收到了那个终极的问题。

“为啥呢?”

他们那点儿可怜的,残存的本能,都在这个问题面前,土崩瓦解。

商大灰那股子天生蛮干的劲儿,停了。

干,有啥意义?

姜白龙那点儿当大哥的责任感,没了。

护着这帮人,图个啥?

黄北北那颗善良的心,凉了。

对别人好,有啥用?

那只由所有人的手,串起来的,那个代表着信任和希望的圆环。

正在,从每一个连接点,一寸一寸地,瓦解。

所有人都变成了,最聪明的,哲学家。

他们想通了。

他们顿悟了。

活着,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骗局。

而死亡,也不是解脱。

因为连“解脱”,本身都没有意义。

唯一的真理,就是“无”。

就在礼铁祝那根大拇指,即将彻底抬起,完成这最后一步,回归“真理”的伟大仪式的瞬间。

就在他即将成为宇宙间一粒,最纯粹,最自由的尘埃的瞬间。

他那具,已经懒得再动的身体里头。

突然,有个地方,不合时宜地,“咯噔”了一下。

不是脑子。

也不是心。

是他的胃。

他那空了八百年的胃。

突然,抽抽了一下。

然后。

一个,比“为啥呢?”这个问题,更古老,更蛮横,更不讲道理的念头。

从他的胃里头,打了上来。

“饿。”

就一个字。

简单。

粗暴。

带着一股子,肉包子刚出锅的热乎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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