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水城。
此地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片丘墟。
城池三面皆是缺口，大阵已然破碎得不成样子，只剩下核心部分还在运转。
神道之光的加持暗淡了不少，从侧面表明出城中的牺牲到底达到了何等惨烈的地步。
妖潮水暂时退去了，被众人合力击退，眼下众人正在抓紧时间休憩。
城中一片血色，敌人与战友的残骨交织在一起，但谁也没力气和心情去整理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冲击何时到来。
“杨武大人……我们该想想怎么退走了，这样下去，福水城肯定守不住了！”
萧家的老祖萧山站在倚墙而靠的杨武面前，咬着牙建言。
作为福水城为数不多的神游之一，他是最早应召加入守卫军的一员。
这场大战，陨落了不知多少强者，论实力，他萧山在其中根本排不上号，强如楚元真也未能幸免。
同为福水城本地神游的冷、方两家老祖也都死了。
可他却还活着，人就站在这里，只能说运气有时候也是战场中极重要的一部分。
“走？往哪里走？”
“退到后方，难道就无需大战了吗？大炎万民都在福水城之后，我们退了，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面对萧山的劝谏，杨武很不客气，语气很是严厉。
他很清楚，一旦溃败发生，接下来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何况，传送阵眼下未必还有用……”
杨武看了一眼城中为数不多还完整的传送祭坛。
传送阵已经嗡鸣了许久，空间波动起伏，但却始终不见有人从中走出。
杨武知道，太虚已经被截断，但具体的影响如何，他还不知晓。
“但是……我们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大军已经折损了足足三成！连日苦斗，大家的状态也都越来越差，这样下去，如何能守？”
萧山踌躇着开口，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福水城乃是他萧家的根基，他难道就不想将这里守住？
可是现世是残酷的，而今的局势就是如此，妖族大军源源不绝，以性命堆积，不知多少修士因此殒命。
而那些妖王们更是诡异绝伦，每次退走以后，状态都恢复得极快。
且许多次，当人族一方的洞虚真人降临，对着妖族出手之际，妖王们身上都会冒出莫名的血光，带着它们遁走。
但妖皇的每次出现，却都会令人族一方遭到一定的削弱。
此消彼长下，自然令整个福水城陷入了动荡。
“不必多说了，守不住也得守，我早已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杨武挥了挥手，示意萧山离开。
这老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犹犹豫豫的退走了。
罗元紧跟着走了上来，准确的说，是他的金丹靠了过来，其肉身已经破碎，连渣都不剩了。
虽然神游修士的肉身还可以重新凝聚，但这终究需要时间，不可能倏忽为之。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也许我们现在未必要退，可总归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溃败发生，要保证最大的战力留存到后方！”
神念传音在杨武的耳畔响起，这位炎武卫大统领蓦地叹息一声。
“真到了那时候，什么样的打算都无用了，大军必然倾覆，而神游们……能退的，自然是有机会的。”
杨武看得清楚，福水城数量最多的，还是以化灵、造化修士为主的大军，数量高达千万之数。
这支庞大的队伍行进速度极慢，一旦溃败，注定皆亡。
再者，且不说传送阵不可能一次性传送这么多人。
而今太虚已经被分割，传送通道也受到了影响，传送的速度因此延缓了数十倍，已经无法用以撤退了。
“妖族的攻势超乎了我们的预料，这种疯狂的冲击下，原本的战略都无用了，我们唯有死守一途！”
“我为大统领，不过与城同亡而已……老罗，回头记得帮我立块碑。”
杨武的话语让罗元沉默，半晌后才叹道：“你可是大统领，若是死了，谁来统帅其他人？”
杨武满不在乎道：“我资历本来就不够，只是占了久驻守此地的优势罢了，陆远前辈远比我合适，若无他，上一次攻势我们就死了。”
“可渊平侯也老了，他能撑多久？”
“够撑到世界毁灭了！”杨武笑了一声。
罗元感知着周遭一片破败与荒芜，没有反驳。
是啊，世界的毁灭还远吗？
光是福水城周遭，就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山川湖海早已不见。
若非神道之光覆盖，连空间也早就破碎千万次了，连残城都不会留下，一如已经消失的天断山脉。
“做好准备吧……他们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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