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指整齐叠放,掌心相扣,落在膝盖上。
说话时,喉咙里原有的懒意早已淡去,
“姐姐是先生身边信得过的人,我要真威胁你就是和先生耍脾气无异。只是这些事——”
她停下,指尖不自觉地从左脸轻轻摩挲到下巴。
眼睫缓慢垂下,把那股灼烈的目光挡住。
四周的空气一时凝滞,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房间一隅低低作响。
“……确实很希望得到姐姐的承诺。”
林月没有立刻回应,目光落在司郁身上,久久难以移开。
某种熟悉感在心头浮现——
既像曾经夜风吹拂的黑色街角,也像多年前陷于困顿间漫长的挣扎。
这种矛盾、这个位置、这种明知危险还要向前一步的狠劲,
无端让她想起先生,想起她最初跟随先生时那漫长而光明的争斗。
一阵沉默盘踞在两人之间,仿佛空气中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变得分外清晰。
林月视线落在茶几边缘,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动作不自觉地放缓。她低声问:
“如果你处在我位置,你应该知道我不承诺是有原因的吧。”
说完,她没再看对面,只是目光落在地板细小的光影上,肩膀幅度极小地收紧。
一旁窗帘缝隙透进斑驳日光,安静的客厅里只剩时钟跳动的细微声响。
无非是为了自己不侍二主的绝对忠诚的名声。
林月指尖停顿了下,将杯子端起又放下。
她侧头扫了一圈室内,桌上的文件堆叠整齐,仿佛刻意维持的秩序让她神情更显疏离。
她应该明白的,
不过林月在这方面确实有近乎苛刻的自己的原则,
司郁可能还真的理解不了。
林月想到这,
她的视线倏然变得空茫,思绪短暂停滞。
杯中的水面微微晃动,她自己愣了一下。
司郁也怔住没动,片刻后嘴角缓缓翘起,眸底映出室内冷调的光影。
她勾唇一笑,那抹笑容带着微光,像夜里悄然晕染开的雾色。
“如果是我……”
她似乎认真思索,
眼神落在林月脸上,又掠过对方握紧的手背,话音顿了顿,眼角压低。
“应该会比姐姐更狠一点。”
“不过也有可能阳奉阴违呢,但是姐姐,你不是阳奉阴违的人。”
林月嘴角稍稍向上挑起,却很快僵住,未及展开的冷笑转瞬消退,表情中浮现一丝隐约的苦涩。
映在她眼底的光亮骤然收缩。瞳孔微微收缩,刹那间像是做出什么决定。
林月肩背挺直回头望向司郁,眼神凌厉,声音硬邦邦地开口:
“我可以帮你守秘……但你别想着用我做挡箭牌。”
短暂的静默后,她垂下眼睑,语调低沉却清晰:
“我也不希望先生会知道这件事……真的,我不如就不说这件事,真是惹祸上身。”
司郁缓缓点头,目光落在桌面,
她眼中的潮水翻涌,光影在眸中晃动,却看不出情绪波澜,
无喜无怒,只是平静掩着深意。
她伸手,指腹顺过衣领边缘,细微地整理襟口。
声音压得极低,没有起伏,“我知道。”
衣料摩挲声微弱,被昏暗灯光消融。
她呼吸变缓,看向对方时,视线没有逡巡。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夜色把二人影子拖得长长,几乎叠合在同一块昏黄灯火下。
桌上的茶盏边缘泛着温热,空气里能感知到一丝安静的紧绷。
她们没有后退,各自保持姿态,四周静默,只有彼此的气息交错。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沉闷的木门被震得轻微晃动。
白鹳声音略带不安,语调微微上挑:
“林月,你怎么还没下楼,要不要我进来?”
说话时隔着门,脚步声短暂停留在门外。
林月回头,视线投向那扇紧闭的门板。
她眉宇间微不可察地收敛情绪,低头片刻,沉声道:
“不用。我还有点事情没说完。”
她略略侧身,
然后回过头,目光避开司郁,像是在结束一场无声拉锯。
她淡淡甩下一句:“没有别的事情就该去吃饭了。”
司郁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
“那就劳烦姐姐。”
其实司郁没来没有想说这么多,原本她没有计划多谈,
只是林月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她已经要了先生部分情报网的事情,
也没觉察到先生将要选人手给她。
她侧头,那些林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手指摩挲着桌面边缘,她在心底快速权衡,
不如就找先生要林月为她和先生最直接的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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