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天旋地转,万物失序!
陈宁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狂暴的生命熔炉,又像是跌入了无垠的绿色深渊。
他的神魂与肉身,在一种沛然莫御、却又充满磅礴生机的空间伟力中,被疯狂地撕扯、拉伸、扭曲!
这股力量与鸿蒙之墟崩塌时那充满毁灭意志的混沌乱流截然不同。
它没有毁灭一切的暴戾,只有一种源自亘古、最为纯粹、最为浩瀚的——木之法则的传送伟力!
这股力量温和却又霸道,如同亿万条坚韧无比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拖拽,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壁垒。
每一次撕扯都仿佛要将他的筋骨从血肉中剥离,每一次挤压都让他的神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视野被完全剥夺,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流淌着碧绿光华的法则洪流在呼啸奔腾。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那股仿佛要将灵魂都揉碎的撕扯感骤然消失时,陈宁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彻底榨干了力气的破布麻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空间通道的尽头狠狠甩出!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冰冷刺骨、粘稠滑腻的触感瞬间包裹了他全身!
他重重地砸进了一片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郁腐朽恶臭的黑色泥沼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腥臭粘稠的淤泥裹挟着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堵塞了他的口鼻!
“噗——”
剧烈的震荡和体内淤积的伤势再也压制不住,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逆血!
暗金色的鸿蒙圣血混杂着细小的、闪烁着黯淡金光的破碎内脏碎块,溅落在漆黑的淤泥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旋即被贪婪的泥沼迅速吞噬。
这一次,他是真正到了油尽灯枯、山穷水尽的地步!
强行开启建木之祖的空间通道,其消耗之恐怖,远超与玄火蛟龙那三天三夜的惨烈搏杀!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枯竭,更是对本源、对空间法则承受极限的挑战。
此刻的他,每一寸筋骨都仿佛被碾碎过,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识海更是像被风暴肆虐后的废墟,神魂之火微弱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他挣扎着,如同一条搁浅濒死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从那冰冷、滑腻、仿佛拥有无数吸盘的黑色泥沼中,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拔了出来。
淤泥顺着破碎的衣袍滑落,留下道道污秽的痕迹,刺骨的寒意和侵蚀性的腐朽气息不断渗入骨髓。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泥沼的恶臭和腐朽法则的剧毒,肺部传来刀割般的疼痛。
他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如同一个生锈的傀儡,艰难地转动脖颈,环顾这片被遗忘的绝域。
目之所及,是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的巨大黑色沼泽。
天空,永远被一层厚重、粘稠、翻涌着灰绿色与墨黑色的瘴气浓云所笼罩,三轮本应炽烈的太阳,此刻只剩下三个模糊、惨白的光晕,吝啬地洒下一些黯淡、扭曲的光线,非但无法驱散阴霾,反而将这死寂之地映照得更加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是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由亿万生灵腐烂沉淀、混合着死亡法则与腐朽本源凝聚而成的剧毒雾气。
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带着剧毒和诅咒的虫子,顺着鼻腔钻入肺腑,侵蚀着生机。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片死寂的沼泽中,随处可见巨大无比、不知属于何种恐怖太古凶兽的惨白骸骨。
它们有的半埋在淤泥中,只露出嶙峋的脊柱。
有的则如同被遗弃的山峰,斜插在泥沼之上,断裂的肋骨宛如通往地狱的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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