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紫色瞳孔时,又像被烫到一般,仓皇后缩,死死垂下头颅。
“十年前我没杀你,十年后亦然。”
澹台池孤的声音穿透风雪。
“走吧。”
“不……我不走!”
苏绝洛以为是她的诡计,声音里满是惊恐的哭腔。
澹台池孤神色未变,只淡淡抛出一句:“难道你不想见苏茶茶了?”
“茶茶!”
这两个字如惊雷,狠狠劈在苏绝洛心上。
她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无半分血色,抖着唇扑跪在地:“求求你……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一道光幕突然在她眼前亮起。
苏绝洛下意识抬眸,只见光幕中,一袭白衣的女子正坐在老树下,指尖点着书卷,耐心教导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识文断字。
尽管那白衣女子的面容已然陌生,苏绝洛却一眼认出。
那是她当年为苏茶茶寻的新躯壳。
她抹去了茶茶过往的伤痛记忆,为她塑了全新的人生,连名字都换了,唤作白洛茶。
画面里,又有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来,围在白洛茶身边叽叽喳喳。
白洛茶放下书卷,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笑意清浅,是苏绝洛从未见过的安稳自在。
苏绝洛看得失神,指尖不自觉地伸向光幕,可下一秒,画面便骤然消散,只余满院风雪。
“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澹台池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淡漠的告知。
“她开了间私塾,那些都是她的学子。”
苏绝洛沉默了许久,雪落在她发间,融成冰冷的水。她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为什么突然放我走?”
“因为我也要走了。”
澹台池孤望向风雪深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去找我的道主,带着这颗还记着他的心。”
话已尽,无需多言。
她此番归来,本就是为了做最后的告别。
说完,澹台池孤不再看苏绝洛复杂的神色,转身便向道观外走去。
她的背影在漫天风雪中渐行渐淡,最终被翻涌的雪沫彻底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雪愈发狂暴,卷着寒意穿透骨髓。
苏绝洛在原地僵立了不知多久,才缓缓,缓缓地直起身。
她望着不远处依旧敞开的院门,又抬眸望向穹苍中不断飘落的白雪,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凉刺骨。
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迈出了第一步。
“咯吱!”
雪被踩碎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庭院里,也响彻在她心底。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咔嚓”一声,彻底断裂。
那是囚禁了她十年的赎罪枷锁,是缠绕了她十年的恐惧深渊。
第一步落下,便是新生。
很快,第二步、第三步……她的脚步从踉跄变得坚定,一步步走出了这座困了她十载的道观。
她身后的雪地上,有几缕极轻的湿润痕迹,是未及落下便被冻住的泪。
但转瞬之间,便被漫天风雪覆盖,了无痕迹。
……
“锵!”
陡然一声剑鸣穿霄,如太古龙吟裂帛,硬生生震得漫天狂舞的雪沫子凝滞半空。
簌簌坠落时被无形气劲碾成齑粉。
一道娇小身影踏雪疾行,周身剑意如怒海翻涌,千丝万缕的锋锐之气从她体内溢散,缠上风雪便化作实质剑影。
她双目微阖,再睁开时,眼底已无半分杂色,唯有纯粹的剑意流转,仿佛天地间只剩剑这一字。
所有风雪,所有声响,都成了剑下衬景。
那道狼狈奔逃的身影在她眼中,不过是待斩的死物。
“鸦神!你逃不掉的!”
顾清染的声音裹在剑意里,清冽如碎冰相撞。
前方的鸦神早已没了半分往日气焰,禁忌之力被抽走后,他的实力被抽走了大半。
在那铺天盖地的剑意压迫下,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不要……杀我!”
他扑倒在雪地里,额头抵着冰冷的积雪,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哭嚎。
“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命!”
顾清染充耳不闻,十年积怨在她心底凝成最烈的剑火。
只见她手腕微抬,周身翻涌的剑意骤然收敛,尽数聚于指尖。
刹那间,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纯白剑柱冲天而起,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破开漫天风雪,如神罚降临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误地贯穿了鸦神的身躯!
“啊!”
凄厉的惨叫刚起便被剑风撕碎,鸦神浑身一僵。
身躯在剑柱的余威下寸寸龟裂,连飞溅的血珠都被剑意斩成细碎的血雾,混着雪花一同飘落。
一剑斩尽仇怨,顾清染缓缓收势,周身盘旋的剑影渐次消散。
只余一缕若有似无的剑息萦绕身侧,连飘落的雪花靠近她三尺之内,都被悄无声息地切作两半。
下一秒,她忽抬眸望向穹苍,那道转瞬即逝的身影,恰在她剑意最盛时与她遥遥对视了一眼。
“澹台池孤……”
她轻声念道,声线里还带着未散的剑鸣余韵。
“希望你能找到师尊……清染会在这里,候他归期,也等你回来。”
PS:又臭又长的第六世,可算让我磨结束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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