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向一场场烟火人间,却次次在喧嚣里落空了那道身影。
而今,这已是她在这片寰宇中的第七处世界。
俞灵欢随意斜倚在山巅与穹苍的交界,云絮漫过她垂落的发梢,眸光里浸着几分散不去的失神。
自她勘破帝境那日起,心底的念头便已落定一个想法。
既然她狐白白能寻得归处,她又为何不能?
可纵使身登帝境,抬手能撼山河,在这漫无边际的星河前,竟也渺小如天地间一粒浮尘。
“你到底在哪?”
朱唇轻启,字句被山风揉得发轻,散进翻涌的云海深处,可却连一丝回音也寻不到。
望着漫山翻涌的流云,俞灵欢指尖真气悄然流转,转瞬便化作一道清芒破云而出。
真气在云端舒展游走,受她灵力牵引,漫天云絮渐渐拢作人形,眉眼轮廓依稀是沈书仇的模样。
望着这尊云塑的身影,她美眸微眯,唇角不自觉牵起一抹浅淡笑意。
“你说,我到底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呢?”
俞灵欢微微歪着脑袋,轻声问向眼前的云影。
此刻她身上的媚意,不知是被山巅的风卷走了,还是被她刻意敛去,只余下一派格外认真的模样。
她心底对沈书仇的情愫,始终像眼前的云,朦胧不清,却又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起初,她不过是觊觎他的资质,后来他重伤垂危,她以阴魄灵体相救,也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诞下俞水薇。
那时她只当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交易,可后来的桩桩件件,却让这份交易的边界,在心底一点点软了变了。
以至于,她突破帝境,心中涌现的第一个想法那便是如狐白白一样寻到沈书仇。
只是这一路寻遍山川,俞灵欢始终未捕捉到半分沈书仇的踪迹。
良久,她轻轻喟叹一声,那缕凝结在眉间的执念,随这口气一同散了。
她缓缓起身,身形如蝶翼掠影,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此方世界若没有,那便奔赴下一个世界。
她从未孤单,在茫茫星河间,寻他的脚步从未停歇。
微风漫过庭院,吹得额前发丝轻扬,藤椅摇晃着发出细碎的“吱呀”声,与风声缠在一起。
沈书仇微微抬手,指尖虚虚掠过眼前流动的风,仿佛要抓住些什么。
他脸上凝着化不开的惆怅,任凭风一遍遍吹过,也吹不散半分。
这般坐看日升月落,转眼已是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交替而过。
这四年,外界红尘翻涌世事更迭,沈书仇自始至终蛰居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净土,如沉渊之石,未动分毫。
澹台池孤的身影却在这四年里彻底销声匿迹——沈书仇不仅感应不到她的气息,连体内血液中那股与她相关的禁忌力量,也似被抽干般消失无踪。
没了这股力量支撑,他彻底沦为凡人,再添四年前那场重伤,如今身子骨愈发孱弱,常年被病痛缠扰。
昔日清俊眉眼间的风华尽数褪尽,不仅刻满了与年岁不符的沧桑,鬓边更是白发萧萧,如落雪覆枝。
但沈书仇心里清楚,澹台池孤并未如他最初担忧的那般陨落,只是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沉睡。
或许唯有找到她,那股禁忌力量才会重新苏醒。
而眼下,能助他寻人的,唯有与他相伴四年的顾清染。
这四年,他也并非终日枯坐摇椅、任时光磋磨。杯中酒成了常伴,指尖也多了指点剑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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