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望着她一丝不苟的神情,忽然想起金香秀处理家族事务时的样子,同样的严谨,同样的将“责任”二字看得比什么都重。
或许,正是这样的观念,支撑着这个国家的社会机器,在看似严苛的秩序里,精准运转了一代又一代。
“上车吧。”杨明拉开后座车门,不再多言。有些文化里的根,不是一两句话能说透的,他只需记住,在这里,遵守规则,有时比追问缘由更重要。
孙遥征照例坐在客厅里,面前白瓷盖碗里,碧螺春叶片舒展开来,在热水里浮浮沉沉,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漫了满室。
听见开门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慢悠悠往两个小茶杯里分着茶汤,直到杨明在对面椅子上坐下,才抬眼瞥了他一眼。
“你的事情,基本算是圆满了。”孙遥征端起自已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接下来打算干嘛?龟田家族那一年一度庆典就快开始,场面不小,要不你留下来观摩观摩?也算见识见识这边的门道。”
杨明往椅背上靠了靠,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有什么可看的?依我看,不过就是场热闹的分钱大会罢了。”
他想起昨晚金香秀随口提过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从香秀那里听过,这庆典说是家族盛会,其实最要紧的环节,就是给族里人分红利。旁支盼着能多领些补贴家用,核心子弟等着按份额拿分红,一个个眼睛都盯着账本呢。
难不成,孙哥你也盼着这场庆典,等着龟田家族分些利是给你?”
孙遥征被他这话逗得笑了:“我还犯不着惦记这点红利。不过话说回来,这庆典可不止分钱那么简单,族里的人事变动、来年的生意布局,往往都藏在那些举杯换盏的热闹里,看明白了才叫真本事。”
杨明显然对龟田家族庆典那套虚礼没什么兴致,干脆转了话题:“余海那边有信儿了吗?”
孙遥征摇摇头:“哪有那么快。那批画博物馆关节多,还得避开几道眼线,且得等个三五天才能到手里。”
他呷了口茶,话锋一转,“对了,前几日你说的股票市场那事,我琢磨着倒是可以试试水。”
杨明没接话,他知道孙遥征素来谨慎,能让他松口,想必是认真盘算了许久。
果然,孙遥征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只是你也清楚,我手里活络钱不多。这次余海弄回来的那些画,我留一幅赏玩就够了,其余的……都给你吧。”
“都给我?”杨明嗤笑一声,嘴角撇了撇:“你这话说的,不如直接说都卖给我实在。行,我也知道那些画是好东西,等东西到了,你开个价,我听听。”
孙遥征被他戳破也不恼,反而笑了:“你倒是直白,价码好说,咱们谁跟谁。只是那些画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它们最大价值,总比在我这儿蒙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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