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见那枯瘦女孩弯腰捡起石块,脊骨如受伤的幼兽般弓起。
像极了他初遇陈平安那日,泥瓶巷尽头那道紧草鞋的瘦小身影。
一阵清风拂过。
当那个漂亮小女孩抬起头,挤出笑脸,想要对好朋友说没关係的时候。
却惊讶发现身前多出了一个陌生人。
对方穿著一身青衫,腰间掛著一只银色小葫芦,长得还挺好看。
小女孩眨了眨水润眼眸,发现自己的好朋友,被那位少年紧握著右手。
她稍稍偏过头,望向乾瘦女孩的目光中充满疑问。
似是在说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那个好看的哥哥笑著对她指了指后门方向,说道,
“你先回家吧,你看,有人在等你了。”
漂亮小女孩回头,果然管家赵爷爷已经找来了。
她捧著小木盒,有些犹豫。
不知道是该送给她的玩伴,还是拿回家继续藏在冰窖里。
好在那个陌生人又替她做了决定,
“拿回去吧,在外边留不住的,化了多可惜啊。
你们可以等到今年冬天下雪了,再把这个小雪人堆成大雪人。”
小女孩使劲点头,抱著小木盒,跟已经认识了將近两年的好朋友,告別离去。
枯瘦小女孩默不作声。
等锦衣小女孩转身离开。
苏尝才鬆开枯瘦女孩的手,轻声道,“把手里的石头丟掉。”
后者用稚嫩的嗓音“哦”了一声,然后就是石子摔在地上的清脆响动。
显然女孩手中的石子还不小。
苏尝看著这个眼神冰冷的枯瘦孩子,
“你们两个明明关係不错,就因为对方这一次没有带食物,就要杀人”
小女孩仰起头,反问道,“你管我”
苏尝不再看她,转头望向宅邸后门那边。
貌似和蔼屏弱的老管家,刚好牵著小主人的手跨过门槛。
老人转头向苏尝这边看来,两者视线交匯,
苏尝轻轻点头致意,那人略作犹豫,点头还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是今天苏尝不出现,这个枯瘦孩子早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而且这位老人,显然也不愿意招惹一位看不出深浅的同道中人。
所以他主动给予善意,选择不再惩罚那个不知感恩的贫苦小杂种,任由苏尝处置。
苏尝看得出他的意思,收回视线,对孩子说道,
“以后別再来这边了,不然你会死的。”
小女孩咧咧嘴,不说话。
只是朝老人消失的方向和那高墙大门,狠狠吐了口唾沫。
做完这个充满怨恨的小动作后,本就飢肠的她愈发飢饿,更加有些头晕目眩。
苏尝转身离去。
她犹豫了一下,悄悄跟著。
只是儘量沿著墙根行走,別说靠近路中央。
她甚至不想让路上的马车和行人,多看自己一眼。
她知道自己这样没依靠的孤儿,不小心惹恼了这些人,真的会死的。
至於为何不怕前方的那个青衫少年。
是因为她能从对方身上感到一股很亲近又熟悉的气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真正的父亲或兄长一样。
而且女孩自年幼记事起,就已经看过了不少坏人做坏事。
有些是对別人,有些是对她也偶尔看过好人,但在这个世道始终不得好报。
还有很多好人最终变成了坏人。
她还曾经遇上过一个大半天提灯笼逛盪四方的老疯子。
那老疯子信誓旦旦的对她说。
世道太黑,不提灯笼就看不到路,见不著人。
对於恶意与善意,她拥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谁可以惹,谁不可以,她掂量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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