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明白这背后缘由的寧姚,张口一嘆,
“我其实有时候也很想把这些背后的事情理清,但总是无从下手也无用,只好不去多管。”
青衫少年摆摆手,
“没事,你寧剑仙只管出剑就行。”
寧姚斜瞪了他一眼,
“苏尝,你是不是在嫌我笨”
苏尝给了个“你是有自知之明”的眼神,隨后伸手去討要酒壶。
寧姚下意识就要递过去,结果很快想起壶嘴没擦的她,又瞪了少年一眼。
早就觉得自己冤枉的苏尝,质问的理直气壮,
“都是江湖儿女,怎的如此拘泥小节”
寧姚撇撇嘴,“是吗那苏东家你跟多少女子不拘小节过”
青衫少年一拍胸脯,一副自豪的模样,“我辈男儿直如铁,片叶野不沾身!”
听著他这顺口胡询,黑衣少女忍不住噗笑出了声。
董画符便有些由衷佩服苏尝,好像寧姐姐就算真生气了,那傢伙也能让寧姐姐很快不生气。
因为毕竟出了人命。
许多有心作证的剑修便和苏尝几人一样,都待在铺子里没走,坐等隱官一脉的巡查剑修。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
来的人既不是洛衫,也不是竹庵,而是礼圣一脉的君子王宰。
王宰在隱官体系中,类似浩然天下朝廷庙堂上的言官。
没资格参与具体事务,不过勉强有建言之权。
用隱官大人的话说,就是总得给这些手握尚方宝剑的外来户,一点点说话的机会。
至於人家说了,听不听,看心情。
今天是王宰第一次来酒铺。
只是闹哄哄的剑修酒客们,对这位儒家君子的脸色都不太好。
一是芥蒂对方浩然天下的儒家读书人身份。
二是觉得王宰此人会因为门户之见,揪著苏尝一拳杀人不放,做那鸡零狗碎的道德文章。
毕竟王宰当下这副模样,看起来確实比隱官一脉的巡查剑仙还要卖力。
面对一眾剑修质疑的目光,王宰神色自若。
隨后他用简明扼要的言语,向苏尝询问了一些关於剑修黄洲的事情。
討要了黄州户体之后。
他又与少年说了一些剑气长城这边的勘验流程。
简而言之,就是黄洲之死,需要专门负责这类事务的隱官一脉的两位剑仙,最终定下结论。
如果確定黄洲是妖族奸细,那苏尝打杀黄洲,可以不受责罚。
但是如果隱官一脉认定黄州只是略有苗头,但没有確凿证据表明他已经变心。
那还需要少年之后配合调查,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否则以后任何风言风语,都需要少年自己承受。
言语最后,王宰也说了些黄洲在街巷那边的事情。
他会负责收尾,照顾抚恤黄州平日里接济的那些老幼。
看著这个看起来死板,但其实处理还算不偏不倚的君子。
苏尝有些好奇问道,“为何如此”
王宰以心声说道,
“我家先生与茅先生是故交好友,曾经一起远游求学。
一直以茅先生未能去礼记学宫砥礪学问,视为生平憾事。”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他大可以保持沉默,就已经心中无愧先生与茅先生的友谊。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在此时露面处理黄州一事的后续。
是因为他並没有对少年来剑气长城所做的一切熟视无睹。
无论是那三艘渡船上平价卖出的货物,亦或者陋巷之中的小学塾。
又或者少年斩钉截铁的说要南下城头。
都让血还未冷的王宰由衷的感到佩服。
听著他坦露的的心声,苏尝对这个心中仍存正义感的君子抱拳一礼。
王宰只得还以揖礼。
其实他觉得此举不太合適。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先前那点心思,也未必逃得过隱官大人与竹庵、洛衫两位剑仙的法眼,也就无所谓了。
於是王宰乾脆笑道,
“听闻苏先生正亲自绘画,集录一套剑气长城剑修卡牌和生平故事。
不知道我能否有资格成为其中一员”
称呼对方为先生,君子王宰並无半点彆扭。
苏尝笑著点点头,
“自无不可。
若是我画好了模板,便让人送一份去书斋。”
王宰笑著点头,
“到时候我写好了自己在剑气长城的见闻,也会托人把集录送给苏先生。
我不用分红,只是希望在画像时,可以多得几分苏先生妙手。”
苏尝点点头,隨后掏出一壶乌啼酒,言简意咳,“惯例的报酬。”
王宰毫不客气的接过,一口饮尽壶中酒。
隨后他將那空酒壶隨后放在柜檯上,大笑著离去,出了门。
在酒铺门口,王宰对路边的眾多剑修一个抱拳,朗声道,
“希望很久之后,诸位剑仙依旧能来此处饮酒,掌柜还不收一颗神仙钱。”
四周寂然无声,意料之中的没人领情。
有人笑道,
“君子大人,该不是在反讽我等命不久不成”
王宰没有反驳什么,笑著离去,高高举起手臂,竖起大拇指,
“很高兴认识诸位剑仙。”
一时间酒铺这边议论纷纷。
“苏东家厉害啊,连礼圣一脉的君子都能感化为道友”
“多半还算个剩下点良心的读书人。”
告辞离去的王宰没有理会身后的议论,只是元自前行。
不是所有的外乡人,都能够像那苏尝这样,逐渐成为剑气长城剑修心中的自家人。
王宰有些替苏尝感到高兴,只是又有些替一事无成的自己感到伤感。
因为若是锄战再起,他就要奉师命,离开剑气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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