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周烈正伏案批阅着公文。
他约莫五十出头,面容清癯,两鬓染霜,身上穿着常服,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义父。”
赵骁推门进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回来了。”周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一声,“禁闭的滋味如何?”
“孩儿知错。”赵骁低下头。
“错在哪?”
“错在不该怀疑义父。”赵骁的声音有些艰涩。
周烈终于放下笔,抬起头。
他的目光很平静,却像能看透人心。
“还有事?”
赵骁的指甲掐进掌心,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汇报起今日的巡城情况。
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
“对了义父,今日我巡查时,从几个外地商贩口中听到了一个流言,说说北狄人想在城西悬崖下的暗河投毒,不知是真是假”
他没敢继续说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烈的表情。
周烈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
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惊怒,快得像烛火的跳动,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那丝情绪便被一种沉稳的赞许所取代。
“你能听到这些,很好。”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赞许。
“观察仔细,有长进。”
赵骁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
这反应,是正常的!
义父没有斥责他,更没有动怒!
“此事我已记录。”周烈重新拿起笔,“你下去吧,这几日好好反省,别再到处乱跑。”
“是!”
赵骁大声应道,转身退了出去,脚步都轻快几分。
书房的门被关上。
周烈脸上的那一丝赞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许久,才低声开口。
“来人。”
一道黑影从书房的屏风后闪出,单膝跪地。
“主帅。”
“传我将令。”周烈的声音冷下来,“调派一队神射手,即刻起,封锁城西暗河,十二时辰不间断布防,任何靠近者,格杀勿论!”
“是!”
黑影正要退下。
“等等。”周烈又叫住他。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
“再派几个人,给我盯紧赵骁。”
“我倒要看看,他最近,都在跟些什么‘外乡商人’来往。”
周烈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另外,把那几个新调来的亲卫也给我看紧些。我怀疑,我身边有不止一只眼睛。”
夜色已深。
酒楼早已打烊。
蔺宸和沈曼曼换到了后院一间僻静的客房。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是赵骁。
他一进门,脸上就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前辈!我义父他他通过考验!”
他把刚才书房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夸我了!他还说会记下此事!他心里绝对没有鬼!”
【傻孩子,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沈曼曼在心里默默同情他三秒钟。
这反应,看似正常,实则处处透着古怪。
夸奖?这是在安抚你。
记下?这是在敷衍你。
赵骁还在激动地说着:“我就知道!我义父绝不可能是叛徒!”
蔺宸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端起桌上的冷茶,慢慢喝了一口。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莫测。
“是吗?”
他放下茶杯,声音很轻。
“鱼,快要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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