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卫的动作快如疾风。
前一天内务府刚被翻了个底朝天,第二天清晨,一个消息就悄无声息地在宫里传开了。
武才人没了。
宫里给出的说法是,她在清秋阁内偷盗宫中器物,被当场抓获,羞愤难当,畏罪自尽。
春桃端着一碗新炖的冰糖雪梨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撇去浮沫,压低了声音跟沈曼曼八卦,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不解。
“娘娘,您听说了吗?就是那个武才人!她住的地方离咱们这儿不远呢!”
“平日里看着安安静静的,谁能想到她会做这种事,真是可惜了。”
沈曼曼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只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小脸。
她接过温热的瓷碗,没说话,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
甜腻的香气钻进鼻子,润滑的梨汁淌过喉咙。
【偷盗?这种鬼话也就骗骗春桃这种傻白甜。】
【宫里哪个主子会缺心眼到去偷东西?还是个才人,能偷什么?偷一匣子珠宝还是偷一匹布料?偷了又带不出宫,等着被抓吗?】
【这分明就是木炭事件的封口费。】
她用勺子戳着碗里炖得软烂的雪梨块,脑子里已经拉起了一张关系网。
【可她一个才人,位分不高,家世平平,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害我?图什么?杀了我,她也成不了宸妃。】
沈曼曼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
好像是前些日子去御花园散心,远远见过这位武才人一次。
当时她正和另一个同样不起眼的美人站在一起说话,低眉顺眼,毫无存在感。
【除非......她不是主谋,只是一把刀。一把用完即弃,还能顺便混淆视听的刀。】
【背后一定还有人!借她的手除掉我和孩子,事成之后,她就是个完美的替罪羊。事败了,她也是个完美的弃子。这招一石二鸟,够狠的。】
她正想得头大,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带着一身清晨凉气的蔺宸走了进来。
他今天换了身墨色暗纹常服,腰间束着玉带,越发显得身形挺拔,只是周身那股子寒意,让整个耳房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手里还拿着一卷刚批阅完的奏折,几步跨到榻边,在她身侧的圈椅里坐下,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份奏折。
沈曼曼瞥了一眼,看到奏折上“臣武维顿首”几个字,心里顿时没了胃口。
【又是这个武维,御史中丞,朝堂第一喷子。一天不弹劾几个人就浑身难受,今天又是哪个倒霉蛋被他盯上了?真是吃饱了撑的。】
蔺宸翻动奏折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沈曼曼那张写满不耐烦的小脸上,然后慢慢地,将手里的奏折合上,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写这封奏折的人,”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今天,没了个女儿。”
沈曼曼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僵。
写奏折的人......武维?没了个女儿?
宫里今天刚死的......是武才人!
她脑子里那根断掉的线,“噌”地一下就接上了。
【卧槽!武才人是御史中丞武维的女儿?!】
【我懂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后宫争风吃醋,这是前朝的政治斗争烧到后宫来了!】
【那些老顽固,肯定是对暴君推行的什么新政不满了,又不敢当面硬刚,就想从我这个新宠和肚子里的龙种下手,给我俩扣个‘灾星’的帽子,动摇国本!】
【那个武才人,就是她爹,不,是她爹背后的那帮人,安插进后宫的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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