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曼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一片空白。
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根被冻住的木头,连眼皮下的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
皇子?
谁生?
我生?
【大哥你疯了吧!剧本是不是拿错了?你忘了自己‘皇嗣无望’的官方认证了吗?】
【你拿什么让我生?空气吗?】
【糟了!他听得见!我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念头刚闪过,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一瞬间,各种宫斗剧里的凄惨死法在她脑中循环播放。
最惨的那种,就是皇帝为了遮掩隐疾,找个倒霉蛋借腹生子,孩子一落地,亲娘就“母凭子贵”,被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风光送走。
她不要!她才不要当生完就扔的一次性工具人!
她只想混吃等死,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啊!
听着她内心的疯狂哀嚎,蔺宸嘴角的弧度压了下去。
他要用一个孩子,一把最坚固、最无法挣脱的锁,将这份鲜活永远地、彻底地锁在这座皇宫里,锁在他的身边。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疯狂滋长。
他缓缓收回描摹她唇瓣的手,对着殿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直,但尾音里那点惯常的冰冷锋刃,像是被夜色磨平了。
“高福。”
“奴才在。”高福的声音像鬼魅一样,立刻从门外响起。
“传太医院院判。”
连高福都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立刻躬身退下。
很快,齐院判背着大药箱,跑得发髻都有些散乱,跪倒在地时,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掉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在这死寂的内殿,这声音清晰得吓人。
“皇嗣无望”这四个字,像四道催命符,是他亲手画下,也缠了他半辈子。
当年先帝病重,诸王夺嫡,还是秦王的蔺宸在一场阴谋中伤了根本,那份要命的诊断书,就是他颤抖着手写的。
他以为这事会烂在肚子里,成为天子永远的秘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新帝会用这种方式,把这块腐肉血淋淋地挖出来。
让一个被断言“绝嗣”的君王,拥有子嗣?
这不是医术,这是巫术!这不是让他治病,这是在要他的命!
“臣......臣......”齐院判的嘴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蔺宸没理他,目光依旧落在沈曼曼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刚到手的珍玩。“听不懂朕的话?”
“臣不敢!”齐院判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噗通”一声趴了下去,额头死死抵着地砖。
“愣着做什么,诊脉。”
“是,是!”
齐院判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提着药箱,脚下发软,好几步才走到床边。
他不敢抬头,眼睛只能死死盯着从锦被里伸出的那截白皙手腕。
他闭上眼,将三根冰冷、发麻的手指,轻轻搭了上去。
指尖一片木然,他几乎感受不到那腕下的脉搏,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吵得他头昏脑涨。
沈曼曼的心跳得也像战鼓。
【来了来了,公开处刑来了!】
【他会不会摸出来我昨晚偷吃了两块桂花糕?还是前天多喝了一碗鸡汤?】
【千万别有毛病啊!我最讨厌喝又苦又涩的药汤子了!】
她的心声在咆哮,手腕下的脉搏也跟着上蹿下跳。
齐院判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脉象初时急促杂乱,如受惊的小鹿。
可当他定下心神,细细探去,那股乱象竟慢慢平复了。
一股沉稳、和缓,又带着勃勃生机的力量,从那细弱的血管里,一下,一下,有力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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