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的嘴一张一合,后面的话沈曼曼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陪驾?去西山?
【不是吧大哥,昨天发禁足令,今天就带我公费旅游?你这变得比翻书还快,我心脏受不了啊!】
她杵在那儿,脑子像被冻住了,半天没转过弯来。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趴在桌上,跟被抽了骨头的咸鱼一样,绝望地盘算着自己的后事。春桃扶着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完了,这次是死缓变立即执行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死!我得自救!】
她猛地坐直,在殿里团团转。
【pnA:装疯。对着禁卫军跳大神,唱《忐忑》,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中邪了,直接一把火把我烧了?风险太高,pass。】
【pnb:收买。我箱子里还有一百颗夜明珠,几十斤黄金,砸锅卖铁总能买通一个送菜的小太监,让他给我带个信出去,或者直接把我塞泔水桶里运出去?】
【对,就这么办!】
她刚把手伸向装珠宝的箱子,还没碰到锁扣,高福那公鸭嗓子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来赐白绫或者鹤顶红的,连遗言都想好了,结果......是让她收拾行李去秋游?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
高福看她傻站着,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又躬身提醒:“沈婕妤,陛下等着您呢,快准备准备吧。”
“哦......哦!”
春桃已经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嘴角却咧到了耳朵根,手忙脚乱地冲进里屋翻箱倒柜。
“主子!快!换衣裳!”
沈曼曼跟个木头人似的,被春桃按在梳妆台前,七手八脚地给她换上一套利落的胡服。直到坐上那辆宽敞得能摆一桌麻将的龙辇,她整个人还是飘的。
车轮滚滚,驶出宫门。
这是沈曼曼穿过来后,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街道两旁跪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连头都不敢抬。
高大的宫墙在身后远去,视野豁然开朗。
【嚯,纯天然无污染的古代郊区风光,空气不错。】
【就是这路也太颠了,感觉我昨天吃的桂花糕都要从嗓子眼里颠出来了。】
她偷偷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屁股刚离开软垫半寸,对面就传来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蔺宸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卷书,从上车起就没说过一句话。他换下龙袍,穿了身黑色的窄袖劲装,金冠束发,整个人像一把出了鞘的利剑,锋利又危险。
【看我干嘛,看书啊,装什么文艺青年。】
【长得是真帅,可惜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疯子。】
蔺宸翻书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眼皮扫了她一眼,又垂下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车队走了大半天,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了西山皇家猎场。
猎场入口,一队铁甲骑兵早已列队等候。为首的男人身材像座铁塔,满脸虬髯,他从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地,声音跟打雷似的。
“末将风啸天,恭迎陛下!”
他身后,上百名武将齐刷刷下马跪地,甲胄撞击的声音汇成一片,震得人心头发颤。
“恭迎陛下!”
这气势,比朝堂上那帮文官哭丧强了不止一百倍。
蔺宸先下了车,然后转身,朝车里的沈曼曼伸出手。
沈曼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了上去。他的手掌干燥又温热,力道很大,扶着她稳稳地走下龙辇。
风啸天抬起头,目光在蔺宸身上扫过,随即就落在了沈曼曼身上。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还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我靠,这大叔眼神也太直接了吧?】
【跟菜市场里的大妈挑猪后腿似的,看我屁股大不大,好不好生养?】
风啸天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爽朗:“这位想必就是沈婕妤了!末将风啸天,见过婕妤娘娘!果然是天人之姿,难怪陛下如此看重!”
沈曼曼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笑了笑。
蔺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风啸天身后一个年轻人,让沈曼曼眼前一亮。
那人大概十七八岁,一身锃亮的银甲,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是那种能让小姑娘尖叫的颜值。他应该就是风啸天的儿子,那个少年将军风驰。
可当风驰的目光对上沈曼曼时,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猛地僵住。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震惊,有不敢相信,还有一丝......悲伤?就像在停尸房里看见了诈尸的亲人。
沈曼曼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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