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宸手里的朱笔掉在了桌上。
沈曼曼吓得一哆嗦,立刻低下头,假装自己是根柱子。
【完蛋,他发现我偷看了?】
【我什么都没看,我就是个磨墨的!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她正埋着头疯狂祷告,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对上了蔺宸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他没说话,就那么看了她几秒。
然后,他转身走回去,将那份淮南的奏折抽了出来,单独压在一旁。接着,他拿起另一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曼曼一头雾水,但看他没发火,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吓死我了。利用完我的吐槽就翻脸不认人,渣男!】
又熬了半个时辰,蔺宸终于停了笔。他叫来高福,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
高福的脸色变了变,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像鬼一样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
蔺宸把一枚令牌扔给他,只说了一个字:“查。”
黑衣人接了令牌,身形一晃就消失了,好像从没来过。
沈曼曼在一旁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靠!暗卫!真有这玩意儿!】
【查谁?不会真是那个写报告的倒霉蛋吧?就因为我心里骂了他几句?不至于吧?】
她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了出去。
一定是巧合。
接下来的两天,沈曼曼的咸鱼梦彻底碎了。
她每天晚上都要被“请”到御书房,从天黑站到深夜,当她的“御用磨墨官”。
直到第三天,一个消息像长了腿,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淮南郡守张承,贪墨救灾款,被暗卫府抄家,搜出黄金百万。据说,真实的淮南饿死了不少人,已经有了瘟疫的苗头。
皇帝当庭砸了奏折,下令将张承等一干主犯在午门斩首,家眷流放。
旨意下去,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三天。没人知道,皇帝是怎么从那份完美的奏报里,嗅到了血腥味的。
当晚,沈曼曼再次被“请”到御书房时,人还是懵的。
她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捧着一碟桂花糕,脑子里一团乱麻。
【真……真砍了……】
【不会吧,真让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他那天,就是听了我的话,才派人去查的?我这是什么?吐槽治国?】
【完了完了!他要是发现了我这个‘功能’,以后不得把我天天拴裤腰带上,让我24小时给他当反腐雷达?我的咸鱼人生啊!】
她越想越绝望,悲愤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桂花糕,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正在看奏折的蔺宸,忽然放下了笔。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跟食物过不去的女人,那双总是结着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这个蠢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沈曼曼吓得一噎,差点呛死,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干嘛干嘛?吃你家块桂花糕也犯法?】
蔺宸没说话,伸出手,抽走了她手里的碟子,放在一旁。
沈曼曼以为他要训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可他的手指忽然碰上她的脸,指腹带着薄茧,不轻不重地,擦掉了她嘴角的一点糕点碎屑。
那一下触碰,像带着电流,沈曼曼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整个人僵住了,连心里的小人儿都忘了说话。
他收回手,指尖上还沾着一点点金黄的糕粉。他看着她那副吓傻了的模样,声音很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从今日起,朕批阅奏折,你都得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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