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宸没再去看地上那堆烂摊子,也没理会周围跪了一地、抖得筛糠似的宫人。
他心里那点因为“死亡芭比粉”而冒头的愉悦,在看见张才人用那尖长的护甲戳向沈曼曼额头那一瞬间,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股清晰的、带着洁癖的怒火从胸口烧起。
他的东西,旁人怎么可以碰?
会碰脏的!
蔺宸转身,一把抓住跟个二傻子一样呆站着的沈曼曼。
他的拇指下意识地在她手腕细嫩的皮肤上用力摩挲了一下,像是要擦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她的腕骨很细,被他微凉的掌心整个包裹住,那点突出的骨头硌着他的皮肤。
沈曼曼被这股力道拽得向前一个趔趄,脑子里刚放完的庆功烟花“滋啦”一声,被手腕上的疼痛浇灭。
【!!!】
【手!我的手!大哥,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算账吗?觉得我看见你处置后妃,要杀我灭口了?】
她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可那只手像铁铸的一样,收得更紧。
她不敢再动,只能被他拖着,脚步凌乱地往前走。
御花园里,风吹过,卷起几片无人打理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声响。
所有人都把头死死抵在地上,听着皇帝的皂靴踩在石板上的沉闷声响,以及一阵属于宫女的、慌乱的衣裙摩擦声。
春桃跪在人群里,抬起头,呆呆看着沈曼曼被皇帝抓紧手腕拖走的背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蔺宸走得极快,沈曼曼几乎要用小跑才能跟上。
他的掌心滚烫,那股热量顺着她的皮肤,一路烧到脸上。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死死盯着他绣着金线的黑色袍角,在视野里上下翻飞。
【走这么快,赶着去哪儿啊?】
【不对,我好像才是那个要赶着去投胎的人。】
【冷静,沈曼曼,冷静!我刚才心里骂他了吗?没有……我一直在夸他,夸他牛逼,夸他威武,还说他是我亲大哥来着。】
【他应该都听见了吧?听见了总不能还要杀我……吧?】
【对,没错,我这波马屁拍得情真意切,他总得给我这个‘好小弟’一点面子吧?】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人已经被他一路拖回了养心殿。
殿门前的宫人看见皇帝抓着一个小宫女,满身低气压地回来,全都吓得软了腿,呼啦啦跪了一地,连呼吸都停了。
蔺宸目不斜视,径直将沈曼曼扯进内殿。
殿门在身后关上,他猛地松开了手。
沈曼曼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她低头揉着手腕,站在殿中央,像个等着发落的囚犯。
蔺宸走到主位坐下,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灌了一口。
他看着底下那个快把脑袋埋进领子里的小东西,视线从她泛红的耳朵尖,滑到她不停揉搓自己手腕的细微动作上,心里那股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带着几分愉悦的感觉。
他的东西,就该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高福。”他开口,声音冷硬。
“奴才在!”高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殿外滚进来,跪在地上。
“拟旨。”
这两个字砸下来,沈曼曼的心跳停了一瞬。
【拟旨?】
【什么旨?赐死的圣旨吗?白绫还是毒酒?能不能让我选个不疼的死法?】
【不要啊!我的人生刚有点盼头,怎么就要大结局了!】
高福也懵了,但他不敢问,立刻让小太监取来笔墨。
一刻钟后,一卷明黄的圣旨,由高福亲自捧着,送到了内殿。
蔺宸眼皮都没抬,只挥了挥手。
高福立刻明白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当着养心殿所有人的面,展开了那卷丝帛。他那尖细的嗓音,在安静的殿内一字一句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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