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他又知道了。
不是猜,不是试探,他就是知道!
她脑子里那个跑得欢天喜地的羊群,那个她用来保命的蠢办法,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救命!他全都知道了!我脑子里的弹幕对他来说是实时转播!我就是那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广场上的小丑!】
【我的内心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个24小时便利店是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还开始嫌东西不好,主动点单了?!】
【我怎么回?说我的羊今天罢工了?还是说它们集体跳槽,给隔壁贵妃催眠去了?】
【说什么都是死!他问出这句话,就是摊牌!摊牌的下一步就是杀人灭口!】
沈曼曼内心的尖叫快要冲破天灵盖,身体也抖得像风里最后一片叶子。
她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额头死死抵着地砖,喉咙里只能挤出小动物濒死般的“嗬嗬”声。
她以为,下一秒就是那句冰冷的“拖出去”,或者是一把直接封喉的刀。
可她等了半天,只等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蔺宸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她心里那场兵荒马乱的戏,比任何戏文都有趣。
原来让她害怕,是这么一件能让他高兴的事。
他没再说话,那句问话的效果已经达到。
他要让她明白,她的脑子,是他的地盘。
“继续。”
他丢下两个字,重新拿起奏折,好像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问了句“吃了吗”。
沈曼曼整个人都僵住了。
【......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跪着?还是......继续数羊?】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一点脸,用眼角余光去瞟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垂着眼,侧脸的线条在灯火下冷得像冰。
意思很明白了。
继续你的表演,官方认证助眠师。
沈曼曼的心,坐完一趟过山车,总算摔回了肚子里,虽然七零八落,但好歹还在。
她认命了。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站回小几后面,拿起墨锭,开始了她卑微的打工生涯。
【来了来了,老板亲自催更,不敢不加班!】
【羊群总动员,全体集合!今天晚上跑不完一万米谁也别想睡!】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快跑啊!后面有大灰狼追上来了!】
她一边磨墨,一边在脑子里上演“羊群大逃杀”,生怕自己跑慢了,那个听戏的观众不满意,把她这个戏台子给掀了。
从这天起,沈曼曼彻底成了暴君的专属工具人。
白天,她是偏殿里没人敢惹的隐形人。
晚上,她就是内殿里的人形安眠药,工作内容是在脑子里开运动会,项目从羊群赛跑,到小鸡啄米,五花八门。
只要能让他睡着,她恨不得在脑子里给他直播一套广播体操。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沈曼曼发现,暴君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至少,她没再听说有哪个倒霉蛋因为走路先迈左脚就被拖出去砍了。
她的脖子,暂时保住了。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天中午,小安子照例满脸堆笑地送来午膳。
沈曼曼揭开食盒盖子,一股馊饭混合着烂菜叶的酸味冲进鼻腔。
一碗看不见米粒的清汤,一碟黄得发黑的炒青菜。
自从李德福倒台,她前两天的伙食好得像过年。
可这两天,大概是看皇帝没再赏东西,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心思又活了。
她这个“宠”,来得不明不白,在别人眼里,怕是也去得快。
胃里空得发慌,一阵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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