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房的青瓦屋檐上,老二澹台战像只灵活的狸猫,嘴里叼着肉干,眼睛紧盯着天际逐渐逼近的黑点。冬日的寒风刮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却丝毫影响不了小少年矫健的身手。他今日穿了身褐色短打,腰间别着把弹弓,活像个上山打猎的小猎户。根据老大破译的密码,本该午时抵达的“灰羽七号“竟提前了半个时辰,这反常的现象让老二眯起了眼睛。
“咕咕——“灰羽鸽扑棱着翅膀落下,脚环上的金漆在阳光下反光。老二闪电般出手,在训鸽太监打哈欠的瞬间,将鸽子捞进怀里,顺手往鸽笼里塞了只拔毛拔到一半的假鸽子。那假鸽子做得惟妙惟肖,唯独眼睛是用琉璃珠镶的,在暗处会发出诡异的红光。
“对不住啦兄弟,“他揉着真鸽子的脑袋,指尖灵巧地解开脚环,“借你腿上的小纸条看看~“鸽子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指,仿佛早就熟悉了这个常来“借“情报的小贼。
东宫书房里,太子正对着边境地图蹙眉。狼毫笔在砚台上蘸了又蘸,朱砂滴在羊皮地图上,洇出朵朵血梅。连日军报皆称“突厥退兵百里“,但暗卫却回报边境村落惨遭屠戮。案几上堆着的奏折像座小山,最上面那本“边关大捷“的折子墨迹未干,边角却沾着可疑的血渍。
“殿下!“老二破窗而入,怀里鸽子扑腾着掉下绢卷,“这鸽子吃的粟米掺了突厥香料!」小少年今日特意在靴底抹了油,落地时悄无声息,只有腰间挂着的鸽羽在轻轻颤动。
太子展开绢卷,上面工整写着:“突厥王庭内乱,退兵五十里请和“。但老二突然往绢上泼了杯冷茶——隐形字迹渐渐浮现:
“七月初七诈降,伏兵于雁门关“
“另:瑞王允诺开城门“
字迹与瑞王府账簿上的朱批一模一样!最诡异的是“城门“二字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猪头,与账册页脚的标记分毫不差。
“好个里通外国!“太子捏碎茶盏,瓷片割破指尖,血珠滴在绢卷上竟发出“滋滋“声响。却见老二又从鸽嗉囊里抠出颗米粒大的蜡丸。蜡丸破裂,露出带血狼毛——正是突厥死士的宣誓物!那狼毛在血水中舒展,渐渐显出一个“弑“字。
信鸽房那头,老五正举着放大镜检查鸽粮。小团子今日穿了身大红锦袍,活像年画里的招财童子:“二哥你看!“他指着粟米堆里的紫色颗粒,“这是突厥'迷心谷',鸽子吃了会认错路!」果然,鸽笼深处藏着几羽“错路鸽“,脚环都刻着瑞王府徽记。这些鸽子专往反方向飞,把“突厥大胜“的假消息散播出去。
最绝的是某只鸽子翼下,竟用血刺着密文:
“太子非澹台血脉,杀之可即位“
字迹娟秀中带着锋芒,连墨色浓淡都与先皇后手书如出一辙。老五用糖浆涂在密文上,那血字竟渐渐变成南宫朱雀纹,纹路与太子心口的胎记严丝合缝。
子时南宫旧宅,五个崽围着鸽粮分析。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老四用药水浸泡粟米,渐渐析出紫色粉末:“《南宫毒经》记载,此物产自突厥圣地,唯南宫血脉可辨......“他突然顿住,因为太子正站在阴影里,手中握着带血的鸽羽。那羽毛根部沾着黏液,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所以,“太子声音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玺缺角,“这些年边关军情,都是被这些毒鸽......“
“不止哦~“老大翻开《鸽语密码本》,书页间夹着的糖纸簌簌往下落,“他们还在训练'弑君鸽'——专门往殿下茶杯里投粪的那种!」他指着某页插图,上面画着只鸽子正往茶杯里丢粪球,旁边标注:“每日三次,饭后投掷“。
烛火噼啪爆响。窗外突然掠过信鸽黑影,爪钩直扑太子面门!那爪子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淬了剧毒。千钧一发之际,老二弹弓射出肉干击退恶鸽。肉干在空中与鸽爪相撞,迸出一串火星。那畜生坠地时炸开毒雾,雾中浮现瑞王虚影:
“野种岂配龙椅?“
太子怔怔看着毒雾散去,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的朱雀胎记正发出灼热红光。那红光与玉玺缺角的血珠交相辉映,在黑暗中明灭如星。胎记渐渐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先皇后留下的血书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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