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不再多言,行礼后便带着原班人马迅速离去,仿佛多留一刻都会沾染上此地的晦气。
留下程念主仆三人,以及几个早已候在院内、看起来木讷畏缩的本宫太监宫女。
常嬷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上前一步,对那几个宫人沉声道:“还不过来拜见璟妃娘娘!”
那几个宫人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跪了一地,声音参差不齐,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奴、奴婢拜见璟妃娘娘……”
程念目光淡淡扫过他们。皆是些年纪偏大或看似不甚伶俐的,想必也是在这冷僻宫苑中被磋磨久了,失了精气神。
“起来吧。”她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仪,“日后安心当差,自有你们的好处。”
“谢、谢娘娘……”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起身,垂手缩在一旁,不敢多言。
如喜和常嬷嬷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这潭华宫,比她们想象的还要不堪。这哪里是宠妃的待遇,分明是……
程念却已抬步,走向正殿,殿内倒是如万福吩咐的那般,窗明几净,摆设器物一应俱全,甚至称得上精美,地龙烧得也暖和,驱散了些许阴寒之气。只是那过分用心的崭新,反而与宫殿本身的陈旧格局格格不入,看着不同于那年十分破旧的装饰,她的视线落到那罗汉床上,张昭容好似依旧躺在床上,唇角含血,喘着气向她招手。
她的目光再掠过殿中那根最为显眼的、被崭新紫檀木包裹雕刻着如意云纹的横梁,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原本的材质,只那过于繁复的祥瑞图案,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气息。
常嬷嬷显然也注意到了,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靠近程念一步。
程念却像是毫无所觉,径直走到窗边。窗外正对着几株枯树,视野开阔,却也……无处遁形。
“嬷嬷,带人仔细清点宫内器物,登记造册。”她吩咐道,语气平静如常,“如喜,去看看小厨房可用,备些热水。”
她的镇定仿佛带着某种力量,让惶惑不安的常嬷嬷和如喜稍稍定了神,连忙应下吩咐去了。
程念独自留在正殿内。她走到那根被包裹的横梁下,仰头看了一眼。
日光从窗棂透入,在光滑的紫檀木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这里,就是她今后要在宋宫立足的起点。
程念缓缓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丝若有似无的、被熏香极力掩盖的陈旧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绝境吗?
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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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宫
“陛下,奴才为您宽衣。”万福鞠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帮朕把那件玄袍取过来。”
“是。”
铜镜前,顾裴望着镜中赤裸的上身,纵横交错的疤痕布满他的前胸,这是无力反抗的童年,也是肆意潇洒的青年,是他懦弱的标志,也是英勇的勋章,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脑中忽然蹦出来一个名字。
穿上玄袍后,背对着万福说道,“让贤妃过来。”
万福有些诧异,却依旧应道。
“喏。”
宫灯高高挂起,贤妃穿着薄薄的粉色内衫,外头搭着一件白色的披风,有些忐忑地迈进了承明殿,起初听见陛下诏令时,贤妃内心欣喜不已,但欣喜过后却有些顾虑,今日是大周公主入宫之日。
她......
贤妃是英国公嫡幼女,顾裴纳入宫中不过是为了拉拢英国公,进宫后便也不过是个摆设,如今后宫第一次宠幸的人,倒成了他顾裴泄愤的工具了。
贤妃牢记着嬷嬷对自己的嘱托,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立住。
“陛下。”贤妃娇滴滴地喊道,粉面含春,媚眼如丝地望向座上的顾裴。
“过来。”顾裴眼睛都没有抬,只管倒着壶中的酒。
贤妃望着自己倾慕已久的人,缓缓走上前,半跪在顾裴身边,嫩白的腬胰接过放置在酒壶为他倒酒。
一举一动都好似精心设计过一般,酒液缓缓倒入玉盏中,贤妃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身旁的顾裴。
顾裴喝的有些迷离了,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可一向清醒的他又怎么会把自己置于这种情况下呢,无非是想要逃避。
他一把扯过身边的女人抱坐在自己怀中,女人手中的酒壶因为一瞬间的扯动被甩在了地上,琼液缓缓流下,将名贵的波斯地毯打湿。
贤妃周身充斥着炙热的男性气息,原本就娇艳的脸上反倒更加红艳了,“陛下。”她娇媚地唤着顾裴,好似在唤自己的情郎。
顾裴望向怀中的女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柔嫩的下巴,语气散漫,“朕怎么不知后宫还有爱妃这样娇嫩的花朵,朕对于美好的事物一向喜欢摧毁的。”
话音刚落,贤妃仿佛受到了鼓舞,洁白的皓腕攀上顾裴的健壮的臂膀,靠近他的耳畔,气若幽兰,若有若无地吐出兰息,“那陛下可要好好怜爱臣妾,被陛下垂怜是臣妾的荣幸。”
许是这话将顾裴说动了,顾裴轻哂一声,在贤妃的惊呼声中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迈向龙床,顷刻间床边的帘纱漫舞。
忽地传来一声“啊”。
贤妃颤巍巍跪在榻前,云鬓松散,衣服也十分凌乱,露出皎洁的脖颈。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贝齿轻咬着红润饱满的红唇,湿漉漉的杏眼不时地瞥向踏上的顾裴。
顾裴直起身,坐在榻沿,慢丝条理地理了理松垮的衣袍,唤道,“过来。”
贤妃定下心神,低着头轻轻挪蹭上前,纤细的藕臂搭上顾裴的腿部,小声道“陛下,臣妾错了。”
顾裴低头睨向她,嗓音特别温柔,眼神却透着冷冽,“说说,错在哪儿了?”
见他态度缓和,贤妃的动作愈发大胆,缓缓拖动身子,俯身将柔软的胸脯搭在了他的腿上,手指不安地绞着袖边,声音十分真诚,“臣妾刚才被陛下身上的疤痕给吓到了。”
说着,又补上一句,盼着能打消顾裴的怒气,“臣妾没有想到陛下经历了许多磨难。”
顾裴似是轻蔑地哼笑一声,“磨难,你的那位叔叔也有不小的功劳。”
一听到齐国舅,齐凌宜煞白了脸,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对峙间,渐渐的身前那双沾染了无数鲜血的、骨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拂过贤妃的背,最后徘徊在纤细的脖颈处,带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栗,不带任何欲望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后脖颈。
贤妃死死咬紧嘴唇,瑟瑟发抖,她强压住心底的恐惧,颤巍巍地抬起柔软的指尖,就去解顾裴的衣袍。
顾裴挑着眉,静静地看着她生疏的表演。
褪下的衣袍缓缓地拂过纵横交错的疤痕,露出健壮的胸肌,快推至腰间时,修长的手指却一把抬起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贤妃抬起头,忐忑地望向面前的男人。
“齐凌宜,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男人的眼中带着戏谑。
随后,贤妃的胳膊被一把甩开,没有稳住,整个人瘫倒在了毯上。只听见男人冷冷地说道,“下去吧。”
贤妃强颜欢笑,努力拾起自己的身份,爬了起来,脊背僵直。
拖着被扯开的纱裙,朝着顾裴欠了欠身。
转身时却听见男人再次开口,“今夜之事,该怎么说,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齐凌宜身形微微一晃,咬着肿胀的红唇,眼中含着泪水,赤脚踩在冰冷的玉砖上狼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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