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罢了……”女人自嘲地笑了笑,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我只盼……我儿,能好好的……”
“娘娘……”程念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将桌上的汤药端在手上走至塌前。
话音未落,殿内右侧的阴影里忽地传来轻响,程念扭头循声望去,阴影里的男孩笔直地站在那,碧色眸子在昏暗中亮得骇人,直勾勾地盯着床上之人,那眼神乍一看,不像孩童看母亲,倒像在看一场迟早要散的戏,那便是顾裴。
“裴儿,过来。”张昭容努力抬起手,朝他招了招。
顾裴沉默地走过去,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裴儿,母亲梳妆盒里那条金链子,是你舅父所赠,你要把匣子收好……还有块令牌……”
她喘息着拔下发间一支银簪,簪头星月纹已黯淡:“这...是故国的念想...翠娘...你替裴儿...收着...”
簪子塞进程念手中,冰凉刺骨。
张昭容的目光在程念和顾裴之间流转,“翠娘,你是个好孩子,日后……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裴儿……”
她的话越来越像遗言,程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张昭容伸出的手,想去握住儿子的手,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她指甲上斑驳的蔻丹,像极了凋零的梅花。
下一刻,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程念手中的碗“哗”的一下摔成了两半,在地上蜿蜒成一株色彩异常鲜艳的“梅花”,她颤巍巍地走上前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指尖触到一片冰冷。
她死了。
看着床上的那道身影,程念不由想起一句话,像雨一样,拍在地上,声响沉闷,又很快消失。
她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顾裴,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掌心那道疤在光线下像条蜷着的蛇,身子微微颤抖。
一丝她自己未曾察觉的怜悯,悄然在心底滋生。
鬼使神差地,程念伸出手,轻轻将顾裴揽入怀中。
【警告:触碰命轨锚点。】
意识里的水晶球骤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袖中银簪跟着灼起来,簪头星月纹像活了似的,在皮肉下钻着细疼,那疼不似烫,倒像有针往骨血里扎。
她轻拍顾裴颤抖的背脊,心底却泛起寒意。
指尖触到他发顶的碎雪,程念忽然想起系统说的“无限轮回”,顾裴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生路。
可怀里这团冰凉的小身子,正透过衣料往她掌心渗寒气,她却鬼使神差地收了收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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