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管家在两个男仆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跑进院子,上台阶前那两个男仆松开了他,他们是绝不能进到夫人房里去的。
按理说他们也不该进院子的,可今日不同往日。
崔宝珠这些天一直住在娘家,她母亲思子成疾,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
作为女儿,她当然要留在娘家侍亲奉药。更要陪着母亲一起流泪,一起诅咒那该死的雷家。
如果不是雷家人,他们的子弟应该在边境吃喝享乐,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能带着军功回京了。
而不是化作一抔骨灰,徒留虚名。
“大小姐,不好了!”管家的脸上一副死气,嗓子也破了音。
他的腿直发软,脑袋也快要炸了。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是一副奔丧的样子?”管家的样子让崔宝珠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拉下脸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太正病着,有什么话出去说,难道天还塌了不成?”
病人需要静养,尤其听不得烦心事。她母亲好容易吃了安神药才睡下,管家这般样子,让崔宝珠觉得他很不知轻重。
“来不及了,大小姐。”管家哭丧着脸说,“快做准备吧!”
“准备什么?!”崔宝珠的脸阴沉着训斥道,“你也撞客着了吗?说这些没头脑的丧气话!”
听管家的口气好像是什么人要死了,得抓紧时间装殓一样。
他们家已经死了一个人,够倒霉的了,更是格外忌讳不吉利的话。
管家急得直跺脚:“大小姐,真的要来不及了,咱们家怕是完了!赶快!把能送走的快送走,安排后路吧!”
“到底是怎么了?”崔宝珠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没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咱们家二少爷闯下大祸了!”管家哀嚎道,“他们六个人把雷鸢给绑了。”
不用说明是哪六个人,崔宝珠也清楚都是谁。但她听管家这么一说,反倒松了一口气,甚至还笑了一下:“亏你活到四十多岁,胆子还没有老鼠大。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竟要给我们崔家灭门,原来不过是绑了个黄毛丫头。难道弄死了她不成?”
她能想象到最严重的事也不过是雷鸢死了,虽然说杀人偿命,可足足有六个人,总不能人人给她抵命。
再者说了,雷鸢母女两个在大相国寺与这几户人家恶言相向,激起了众怒,才做下这样的事,也不是情不可原。这几个子弟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冲动。
再退一步说,这六家人的关系盘根错节,又都是勋爵门户,合起力来想要脱罪,也不是办不到。
更何况他们六家可也是死了人的,且是为国捐躯,两相抵偿也不至于要了性命抄了家。
不管怎么说,在她看来事情大可转寰,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止这个呀,大小姐!”管家咧着嘴,哭都找不着调,“要是单绑了雷四小姐还算了,偏偏他们连公主一起给绑了!”
“什么?!绑了公主?哪个公主?”崔宝珠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变得更加煞白,“这消息可真吗?你别误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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